在这种情况下,不难理解,羊郭二人对同业竞争者的心态十分矛盾。他们并不特别担心产能大的纸产品生产商加入竞争。事实上,大型企业,比如玖龙纸业(02689.HK)就曾与利乐环保工程师有过多次接触,但迟迟没有实质性介入。因为玖龙纸业每日总产能近三四百万吨,若采用新的生产原料,生产线改造成本高昂,以目前的利乐包回收量来看,也无法找到足够的原料来维持大型企业的生产线运转。但如果利乐支持使用该原料的中小型企业过多,原料供不应求,会导致抬高收购价格,企业利润下跌。
“对利乐来说,这有点像在走钢丝时小心翼翼维持平衡一样。”杨斌承认。利乐最终希望看到的结果,是利乐包的回收比率大幅度上升,同时,那些有良好意图和行为准则的企业能够胜出。
但与中国复杂的市场环境相比,一个企业设计商业模式的初衷有时往往会显得过于简单。
这种时时存在的矛盾心态,最近一次特别明显地展露,是在利乐支持天艺塑胶公司开发铝塑分离技术的阶段。一方面,天艺塑胶希望自己的技术产品迅速市场化,另一方面,利乐也意识到,这个技术的应用如果推动了一批中小企业蜂拥上马无菌复合纸包装的处理项目,鑫宏鹏纸厂和富伦纸厂费时费力所搭建的规范、而又脆弱的回收体系又可能会被短期逐利的价格战冲垮。
“但最终,包括利乐本身在内,任何企业都要服从市场规律。”杨斌说,“我们为自己认定的企业提供技术和设备资助,并不是试图控制市场,而是试图为他们赢得一些机会和时间。”
拾荒者
2008年夏天,羊军在富阳的一个安徽籍合作伙伴在送货时遭遇了一次车祸,这个回收者是羊军在当地最好、最稳定的回收渠道之一,每天都在为他提供400到500个废弃利乐包。这次车祸导致合作伙伴胸骨开裂,光住院和治疗费就花了八千多元。
羊军去医院看他,发现他和家人正在为医药费和日后能否继续工作的问题心烦意乱。
就在那一刻,羊军意识到,富伦纸厂的业务是由这些居无定所、没有任何社会保障的拾荒者们所支撑的。而这些拾荒者们“毫无归属感,也没有得到应有的生活保障”。这件事情给他的刺激很大。
如何帮助拾荒者群体,让他们觉得“被人尊重”,同时也得到最低限度的生活保障?经过一番思考,羊军承认,有关的具体实行办法,“还在考虑中”——依照《新劳动法》,将对方纳入自己的企业,风险很大,而为其购买商业保险的金额又太大了。
“我现在能想到的,就是帮一些长期合作的核心渠道商解决社保问题。”羊军说,“以我的实力,只能做到这么多。”
对利乐这些较早在中国市场推进环保项目的企业而言,已经意识到,中国巨大的拾荒者队伍没有组织、分散、不具法人资格的组织形态,因此也无法和企业进行交易。正是这一点,直接制约了利乐和其他大量使用包装的跨国消费品生产企业,比如卡夫、可口可乐推动废弃包装的回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