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次特别报道缘起一个电话。
电话是乐百氏一位自称是中高层人士打来的。这位乐百氏人士向记者透露了公司正在发生的“清洗事件”,并探问能否进行报道。
在约定的咖啡馆中,当记者见到这位人士时,吃了一惊。吃惊的是这位人士竟然不是要被辞退的对象。在记者的印象中,向新闻单位爆料的往往是这么一些非既得利益者:要么被辞退、要么被打击、要么自己的利益受到侵害等等。
及这位人士将乐百氏正在发生的事“和盘托出”的时候,记者又是一惊。吃惊的是,乐百氏的境遇超出记者的想像。
爆料者自始至终为乐百氏前途担心的忧郁,以及一股暗动在咖啡香味中的民族情绪,冲动着记者调查采访的职业本能。
《乐百氏,一个淡出视野的民族品牌》特别报道由此出炉。
乐百氏的今天,是任何人也不愿看到。在编辑本文的过程中,从几处“对白”可以管见乐百氏目前的一些实质性问题。
其一,“现在的乐百氏和过去不一样,原来何伯权是企业主的身份,亲自和客户谈,和渠道谈,现在市场部都是‘职业经理人’了,他们只懂数据,被广告公司牵着走。原来是我们告诉广告公司该怎么做,现在变成了广告公司告诉我们的市场部该怎么做。”一位乐百氏人还说,一些产品通常在上市3、4个月后,就被市场部判了“死刑”,市场部将产品收回的依据是数据分析。但是销售人员说,数据分析背离了实际,有些被判“死刑”的产品,再坚持一段时间,就要被消费者接受了。
从这位乐百氏人的言辞中,我们可以隐约感知一些凝结在文化上尤其是商业文化的差异。中国人重感性、重亲情、把职业当作事业来做。比如说对市场的感觉,比如说对公司的感情,想当年创业初,何伯权几乎与每一员工都保持深交,同住同吃同玩,“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刻意营造乐百氏就是一个大家庭的氛围。
而西方人更多看重的是用数据说话,把工作看成一种职业。“老乐百氏人,刚进来时,哪怕工资只有600元,也能拿出200元打车,跑业务。现在哪怕收入3000元,如果公司不报销,也不会自己贴上哪怕10元钱的交通费。”这些都让乐百氏那些“旧臣”们看不惯。
美国作者芬伦斯·米勒说:“每一家公司现在都必须分析其文化,这不仅是为了加强本身的竞争地位,而且还因为我们国家未来的财富要由公司的文化来决定。”
达能错了,错在他低估了这个国家五千年文化积淀所传承的惯性,更低估了中国同行和合作伙伴拒绝合作的巨大动能。
在这种氛围中,乐百氏差强人意的市场表现就不足为奇了。
其二,“你还可以看看脉动饮料的包装瓶,消费者甚至看不出脉动与乐百氏的关系,‘乐百氏’的字样在包装瓶的右上角,也不明显。关键还是公司在产品推广时如何对待乐百氏这个品牌的问题。”一位乐百氏人说,“达能根本不想把乐百氏品牌做大”。
长期积累的矛盾终于找到出口。在市场销售不力等严酷的现实面前,乐百氏的“老人”们终于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