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三一重工是否一定要先获得发改委的“路条”方能签署海外收购协议?国家发改委外资司司长孔令龙表示:“这不一定,主要是企业需进行信息报告,让主管部门知晓。”
唐修国表示,当初湖南省发改委给过他们的一句话—“再有并购机会,三一优先”,至今记忆犹存。另外,唐修国强调,这次并购不同于对CIFA的并购战。
首先,创始人施莱西特12年前已退休,退休前,把公司99%的股份交给了名下一家社会基金,自己则持有1%,因此并购价格虽然重要,但不是施莱西特的第一选择,即使中联重科要打并购价格战,对施莱西特诱惑不大;其次,施莱西特重视诚信,他通过摩根士坦利传话,对中国买家有“君子协定”,规定一对一,对方不能向任何第三方泄露信息。
2011年圣诞节后,梁稳根给施莱西特写一封“情书”,大意是向对方表示“爱慕”。看来,这位80岁的德国老头喜欢这种体面方式,随后通知梁稳根在德国见面。在飞往法兰克福的飞机上,梁稳根摸着手表,希望航行时间能够缩短。这是一块他儿子用第一份工资给他买的劳力士。
施莱西特在驻地等候多时。梁稳根告诉施莱西特,1995年,他在北京的一个工地,为见大象泵车等了1个多小时,然后用相机拍下多幅照片后,回公司告诫下属,哪天我们能造出这样的泵车就好了。施莱西特告诉梁稳根,除三一之外,普茨迈斯特不再接触任何一家中国企业,可以安排双方人员进行谈判。
此时,中联重科还在等待“路条”。约一周之后,“路条”发到了詹纯新手上,但摩根士坦利通知他,“大象”已和一家中国企业进入了谈判程序。詹纯新很清楚它是谁。
谈判桌上的博弈
虽然三一重工并购“大象”历时很短,但据唐修国描述,却异常艰苦。梁稳根全权交给向文波处理。除向文波之外,三一方面参与谈判的还有:三一德国董事长贺东东、三一重工副总经理蒋向阳,以及一名德国律师。谈判地是在一家事务所内进行。
向文波告诉记者,80岁的卡尔·施莱西特和他一样,坚持11个小时。为什么是11个小时?彼此争论的焦点是什么?
唐修国表示,在整个谈判前,包括梁稳根、向文波以及他自己,均未提及到“大象”工厂考察的要求,甚至没有找审计公司核实对方财务。“一是没有必要,因为我们研究了它18年,竞争了10年,我们想对方都想疯了,现在有了机会,无需繁复礼节;二是为了节省时间。”三一仍对中联重科有戒备,必须用最快速度谈妥并购。
向文波的心跳在加速。根据唐修国描述,期间任何一个人提出休息、或打一个电话,谈判就会暂停,任何一个细节出现争议,也会等待各自谈判团队的商量结果。重大争议是什么?
除了品牌留用、工厂保留、高管留用、人员不裁、供应链整合等环节之外,重大的焦点有两条:第一,“大象”提供的财务数据不真实或纰漏怎么办?第二,如欧盟、中国政府不批怎么办?
“为了这次并购,我们交了1亿欧元保证金。如我们主观退出或协议签订,最终未获本国政府批准,这钱就是赔偿,当然,是对方原因也有相应赔偿条款。在法律责任上应承担多少、具体到细节,实际上是本次谈判核心。”唐修国告诉《经理人》,法律内容的谈判时间,经过彼此股权和运营协议的商定。
1月21日,双方终于在法兰克福签署协议,至此,三一重工并购“大象”即成。1月30日,双方移师长沙,联合召开新闻发布会。会上梁稳根和施莱西特相互换表,给这次并购平添了戏剧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