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说普通话少了些亲切
宁远(证券)
其实我很喜欢说家乡话,但苦于没有机会。因为我是在上海工作的外地人,工作场合几乎没有说家乡话的机会。只有每次父母从老家来上海小住的时候,我可以突破普通话、上海话、英语的包围,和家乡话亲密地接触一下。
我固执地认为,有很多内心的愿望,不用家乡话说,就不是那个味道。就像周立波的海派清口,他最出彩的包袱,无一例外都是上海话说出来的。
讲普通话的优势在于沟通方便,但缺少你自己的烙印。对我来说,它是一种工作语言,仿佛和计算器、复印机没有什么区别。语言到了纯粹讲工具作用的时候,就少了些亲切,更像是一种告知。
我想,即使你在工作中使用方言,只要得当,也没有什么不妥。若一个商场的服务员,能对四川客人说成都话,告诉他这件衣服很适合他,相信要比他说海派的普通话更能得到客户的赞赏。当然你不可能什么地方的方言都会,但至少,你有一门方言,要比没有强。
我每次回到家乡,无论是去超市,还是去饭馆,都希望服务员对我说家乡话。乡音的亲切,相信绝大多数离家的游子都有感觉。
要是家乡的人突然有朝一日,厌恶了自己的土话,以为这是落后的东西,要抛弃。我想那是让很多人伤心欲绝的。
我的家乡在安徽安庆,长江边上,那里有全国知名的黄梅戏。要是家乡人突然都不说家乡话了,那黄梅戏还能传承多久?用普通话唱?不是那个味道。其实,就是京剧里的念白,也是方言的底子,“大街之上”,有劲道的念法是“大该(音gai)之上”,这是很徽派的土话了。这岂是普通话可以一“普”就“通”的?
再广而言之,现在国际通用的工作语言是英语。而标准的英语应该是伦敦口音,可是纽约口音、澳洲口音也照说不误。在香港,至少广东话是和英语是可以公用的,没有谁会认为在公司说“唔知”是不规范,是需要改变的。
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水土,一方水土有一方的人。说普通话的必要性,并不比说方言的理由充分。要不然,中国就只有一种语言了。少了多样性,这是可怕的,是让人不敢想象的。
老板勒令说普通话
刘其舜(企业报主编)
我任职单位的董事长是福建人,他创建的集团基本上都是他从福建老家带出来的“子弟兵”。从福建山沟沟出来的年轻人跟随着他北闯北京、上海、南京、杭州……南下广州等地成立了好多分公司、办事处。这些年轻人,从山沟沟里走出来,在公司里也说起了纯正的乡音。集团发展壮大了,除了子弟兵以外,自然也招收好多其他外来的“雇佣军”。这样在公司里,就大致有了三种话:普通话、(分)公司所在地方言和福建乡音。
如何把这些“子弟兵”老乡和外来的“雇佣军”团结成一个和谐的团队,这是集团的一个难题。
例如我吧,尽管大家都能听懂我说的“上海普通话”,但有时也会“轧牢”,情不自禁地要用上海话来“解围”。那些被称为子弟兵的福建小老乡,乡音更浓,他们说普通话时,常常会被福建方言和普通话的转换“卡住”。因此,在“老乡”群里,很自然地说起了乡音。这样一来,那些“雇佣军”就听不懂了;同样,“雇佣军”在一起说起当地的方言,那些“子弟兵”也听不懂。如果平时有什么疙瘩,那就更造成了隔阂,会无端地猜想——他们在说什么啊?
有时,原本是小得不能再小的疙瘩,也会引起大矛盾。
有一年中秋节,因为都远离家乡,集团聚餐以解员工思乡之苦。我作为企业报主编兼记者,自然要采访写稿,我真怕那些“子弟兵”都说乡音,那就很难捕捉到花絮新闻。还好,这些“子弟兵”见到我来了,都说起了家乡普通话,我也圆满完成了写稿任务。
为此我很有感悟,就向董事长提议:在公司应倡导说普通话。董事长觉得有道理,就下了命令:说乡音和当地方言,只能是特殊场合,一般情况下员工必须说普通话,并把“说什么话”提高到增强团队的凝聚力的高度。这个“死命令”,后来被写进了“劳动合同”,和集团的奖惩条例。这也许是其他单位没有的。
再后来,我去分公司、办事处采访,看到员工都说起普通话,大家的普通话水平也提高了不少。空闲下来,员工们也相互学习福建话,学习各地“雇佣军”的方言……融合,就是这样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