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靠官场，温州前副市长下海2年频跳槽

吴敏一近照

    屡被各种传言包围的温州市原副市长吴敏一表示，从商压力大，但挑战也更大

　　6月21日，在哈尔滨秋林集团做总裁的吴敏一，与本报
 
记者有了一番长谈，这两年的下海经历，让他感悟良多。

　　吴敏一的商海跳槽经历包括:2003年5月18日，辞去温州市副市长后的吴敏一到上海，帮助红蜻蜓拓展零售行业，并担任红蜻蜓新筹建的惠利玛零售连锁公司的老总。8月上旬黯然离开，在红蜻蜓不到3个月。2003年9月15日，到上海东畅网络通信服务公司做总裁。2004年春节后，离开“东畅”去北京，协助吉利汽车老板李书福整合公司非汽车产业板块。2004年11月初，吴敏一好友、温州商人蒋贤云重组秋林集团后，吴受邀到秋林集团出任总裁。

　　■人物

　　吴敏一

　　45岁，前温州市副市长、复旦大学管理学硕士。他曾是知名的“政府经济学家”；他曾主动“要官做”；出任温州市副市长4年半；没当上市长他辞职下海，并表示不是官小，是平台太小。2003年，吴敏一辞去副市长职务下海从商曾是轰动一时的新闻(本报2003年4月22曾做详细报道)。两年来，随着他频繁的跳槽经历，他总是一次次被各种传言包围。最近，更有媒体描述他下海两年，只落得年薪8万元的结局。

　　■感言

　　●当时刚刚从政府出来还比较理想化，现在看来，企业永远处于风险当中。这是我认识的一个比较大的改变。

　　●我现在和浙江的很多官员关系也还是非常好的，但是只是朋友关系。你做一个大的企业，当然要靠政府的支持，但是决定因素是自己的努力。

　　●在政府时候，总体上你只要遵纪守法，廉洁自律，就没有很大的风险，也没有大的忧虑感；企业就不一样，手下有几千号人，你干不好是不行的。他们怎么办？

　　记者:真没想到，这次采访你，居然是在北国哈尔滨。你两年前辞职的时候也没有想到，自己两年后会在这里工作生活吧？

　　吴敏一:这样走来走去的生活我比较习惯。从杭州到温州，后来到上海，后来到北京再到哈尔滨，我是个对生活习惯没有什么太大要求的人。

　　记:秋林曾经是个老字号的国企，一定有着很多的遗留问题。你到秋林7个月了，觉得自己干得怎么样？

　　吴:实事求是地讲，任何事物都有一个过程，通常办一个商场，从开业到被认可，基本上都需要两到三年。这是一个规律。像秋林这样的公司，连续亏了三年，遗留问题很多，整个经营想再走向稳定，没有一两年时间肯定不行的。秋林有100多年的历史，如果不是问题多，也不会转制。但是说到我，我肯定有信心使它焕发青春。

　　从政府出来时认识企业不全面

　　记:短暂的时间频繁跳槽，你是用什么方法来加快适应一个公司的运营呢？

　　吴:刚从政府出来的时候，我对企业的认识肯定是不够全面的。一个成功的企业家一般都经过几十年，都是从成功和不成功的经历中慢慢摸索出来的，而我不可能再有这样的时间，我必须速成。

　　记:那你怎么达到这个速成呢？

　　吴:我到任何企业的第一天，人家已经把你当作一个总裁，事事需要向你请示，要你迅速做出决策。你不能说“我还要了解了解”。我刚刚出来的时候也没想到过一段时间就换一个企业，但回过头来看看，如果下海后一直在一个企业，局限性很多，一成不变很有可能学到的东西积累的知识不如现在。从另一方面讲，我对我所在的企业，尤其是后面两个企业都作了贡献，所以我的变换没有遗憾。

　　记:所以客观上你觉得跳了几次槽反而是件好事情。

　　吴:对，应该说是非常好的事情。你不一定要困在一个企业里面。大部分政府官员下海到企业，往往都是做个项目，比如去做个房地产项目，做项目和管理一个大公司完全是两个概念。

　　记:希望做管理者而不只是做项目，这也是你挑选企业的一个重要条件？

　　吴:对。我首先考虑到的就是对方要给我一个较大的平台。

　　失误不是能完全避免的

　　记:回到刚才那个话题，你怎么实现加速自己的角色变换？

　　吴:我觉得有两大因素。一个是跟我以前的基础有关。我下海以后，很多朋友都对我说:你是个有胆识的人。我也承认这一点。从政府的角色转变到企业的角色，还是有很大难度的。因此过去打的基础很重要，二是我比较注意领悟和学习新事物。

　　记:转换这个角色，你用了多久？

　　吴:我自己一直没有转换的感觉，但实际上我一直在转换，我的心态很好。

　　记:你的意思是说，你站的比较高。

　　吴:对。这是很重要的。原来我在省里是搞经济研究的，跟企业接触很多，在温州这段时间又是大量接触企业。尽管从政府看企业，还是有距离，但是我原来这些思考，原来所做的这些事情，至少有相当一部分是有益于我现在的实践的。这是一个很大的因素；再一个就是我个人的个性特点，一个人能不能迅速把握一个事物，很重要的是跟你的方法有关。我在很短的时间能够上手，很重要的是我的方法。比如我到一个企业，我肯定先抓重点，抓对这个企业影响重大的问题；另外我肯定是先多听，多思多看，然后再做一个决定，我决不会随随便便糊里糊涂做决定。

　　记:马有失前蹄，你会不会容忍自己出现大的失误或者因为其他一些原因而面临失败？

　　吴:这个有可能，有些情况下，失误不是能完全避免的。

　　记:我记得你前几天曾经说过，决定一个企业成败的，可能有很多种因素。

　　吴:对，一个人不是每件事情都正确，做企业和在政府做也是一样的，关键是看到自己走了弯路以后，一要有及时的认识，二要有及时的改正。即使国际上最优秀的公司，也不是一帆风顺的，但是它们在碰到严重挫折后，会有迅速的恢复能力。

　　每次换企业都是人家拉去的

　　记:如果有一天你离开现在的岗位，比如秋林的总裁职务，你希望会是在哪种情形下离开？

　　吴:我觉得对我来说，换企业对我个人没有太多的影响。每次换企业，都是人家把我拉过去的，当然在我每次离开之前，都会对工作有个交代。我离开上一个公司的时候，下午两点来哈尔滨的飞机，我中午还在公司办公，还在处理公务。

　　记:接触下来，你给我一个很深刻的印象，你身上没有很强烈的那种官员的气息，而是非常平和。我想知道，你在政府的时候，是怎么样做到这些呢？

　　吴:我想，做官的一定要眼睛朝下，面向百姓，有些人官不大，但是官场习气很多，架子很大，实际上老百姓很忌讳。这种习气我一直深恶痛绝。做事做人，你首先要做人，在政府，在企业，我都提倡这一点。很多老板喜欢请我做事，也是看重我的为人，这一点是非常重要的。

　　舞台有很多，只要合适都可以

　　记:你离开副市长职务下海的时候，曾经对媒体反复讲过这样一句话，你追求的，是一个更大的舞台，现在你觉得这个舞台已经找到了吗？

　　吴:我的想法已经跟过去有些不一样了。原来我觉得只有一个舞台，我下海的时候也只想在一个企业做下去，没想到走这么多企业，事后我发现，舞台有很多，只要适合都可以。不要局限在一个地方。

　　记:你最早作为学者是在观察企业，后来做副市长是主管企业，现在是从事企业，你觉得这三个角色，你最擅长哪一个？

　　吴:应该说，我都比较擅长。我做研究不错，当官，还是很多人都比较认可，现在从事企业，我也积累了相当多的经验。人生有多种体验，我不会因为现在而否定过去。

　　记:这截然不同的生活，又给了你什么不同的感受？

　　吴:从商压力更大，但是挑战也更大，刺激感更强。

　　没有靠官场积累去做企业

　　记:很多人都觉得聘请一个官员做企业，会有这么一个好处，就是他在官场里积累的那些人情关系可能会给这个企业带来一些方便，你觉得你有这个优势吗？

　　吴:我从出来到现在，还没有靠这一点去做企业，如果你下海后，还是靠原来的关系去管理和经营企业，不仅靠不住，而且也做不好企业。我从来也不是一个喜欢走关系的人。我没这么想过，对这个也不感兴趣，我现在和浙江的很多官员关系也还是非常好的，但是只是朋友关系。你做一个大的企业，当然要靠政府的支持，但是决定因素是自己的努力。

　　记:现在跟做官员相比，多了哪些思考？

　　吴:在政府时候，总体上你只要遵纪守法，廉洁自律，就没有很大的风险，也没有大的忧虑感；企业就不一样，手下有几千号人，你干不好是不行的。他们怎么办？我在做一个企业的同时，也是在思考更多的企业。如果我局限在一个企业里，可能还没有这么多体会或者说会以偏概全，但是多个就不一样。

　　现在的价值已远大于刚下海时

　　记:你觉得这两年算是顺利吗？

　　吴:比较顺利。也许这是个看法问题。也有人以为我频繁换企业一定有问题，但事实上我都是自愿的主动的。

　　记:你在意你薪水的多少吗？

　　吴:薪水是价值的一个体现。我的第一目标是要一个平台，第二你在为企业和社会创造价值的时候，当然也会体现自身的价值。薪水也是一个体现，可以这么说，我现在的价值已经远远大于刚刚下海的时候。

　　记:为什么这么说？

　　吴:这两年，我做过了几个大的企业，积累的东西肯定是远远大于过去。

　　记:你下海的时候，别人看到的你最大的价值是因为你做过温州副市长；而现在，别人看到的，是你在企业做了哪些事情。

　　吴:对。

　　记:你当时列出了选择企业的六大标准，现在看来有一些是不是已经发生了改变？

　　吴:有些改变。当时刚刚从政府出来还比较理想化，但是中心还是没有变。那就是我希望我工作的企业，已经是发展到了一定的层面和发展阶段。当时我希望企业已经度过了风险，现在看来，企业永远处于风险当中。这是我认识的一个比较大的改变。

　　人生就是这样的，没有假设

　　记:如果两年前知道下海有这么多酸甜苦辣，还会不会这么选择？

　　吴:我认为我的选择是正确的，即使我现在走了弯路，我也不能说后悔当初的选择，即使我成功了，我也不会说幸亏下海了。人生就是这样的，没有假设。

　　记:你是个有棱角的人吗？在官场里算是游刃有余吗？

　　吴:我不愣头倔脑的。政府关系复杂，企业关系也很复杂，人处于社会中，肯定要学会处理各种关系，智商和情商，我觉得基本上我都具备。

　　记:这两年里，你经历了很多。有没有刹那间的念头会怀疑自己当初的选择？

　　吴:做企业的时候，也有很多烦恼，也有不顺利和焦虑的时候，这很正常。世界上没有一帆风顺的好事，你经常要绞尽脑汁寻找一个解决方案，但是这一条路已经走下来，就要全力以赴。

　　记:从这两年来看，你觉得自己选择的这条路是正确的。

　　吴:对。所谓正确，从我个人来讲，我觉得我这条路走出来了，当然不是发一个大财就是成功，我当时的目标就是两年时间可以打好一个经商的基础，从选择看，我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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