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元凯：品质成就财富

南洋林德投资顾问公司董事长温元凯

    片花：这个人的身上浓缩了共和国在近30年所书写的传奇，从上海弄堂里迷恋化学的少年到南京大学的高才生，从绍兴一个集体小厂的工人到中国最年轻的教授，从中国的大学校园到美国的华尔街，从化学家、社会变革家到金融投资家，他的人生四次扬帆，四次选择。

    从《中国大趋势》到《品质成就财富》，他的每一次选择，都给时代留下作品。他的近60年的人生，有太多的故事。他的过去曾经改变许多人，他的现在更影响着许多人。

    《财富人生》本期嘉宾，南洋林德投资顾问公司董事长温元凯。

    温元凯简介：1946年出生于上海，1982年上书中央呼吁教育体制改革。1984年，写的《中国大趋势》列全国最畅销书第二位。1988年被香港报纸评为中国改革十大风云人物。

    1992年应邀赴美国加州理工学院做访问学者，1994年进入华尔街股市，任美国罗斯福对华投资公司副总裁。1997年回国建立南洋林德投资顾问公司，从事投资顾问服务。

    主持人：温先生，您好，过去有人对您作过采访，对您的人生选择也作过一些报道。首先要提出的是您一直有许多许多的梦想，而且一直在追逐。您开始的梦想是要做化学家，能不能先说说这个梦想是从哪儿来的？

    温元凯：是从一个科普作品，是俄国人写的一本书，叫《元素的故事》，当时我看了就非常入迷，后来我就成了一个青少年科技活动爱好者。利用工厂扔的一些酸碱化学药品，买了一些瓶瓶罐罐，就在家里做实验。做小火碱，从头发里面提取磺胺酸，从面粉制取味精等等，这大大激发了我对科学的兴趣。

    高中的时候，我看到了居里夫人的女儿埃夫•居里写的一本书《居里夫人传》，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从此我就立下一个志向，长大以后要读化学，做一个化学家。

    主持人：为什么没有能够一直沿着这个梦想走下去？

    温元凯：我后来上了南京大学化学系，基本上走上了研究化学的道路。在大学二年级的时候，我为了研究离子激化的问题，自学了德语、俄语和英语，写了两篇论文，后来被高教部树为学生中的典型。文化大革命中断了一下，但是仍然没有放弃，稍稍平静了之后，我又钻研起了化学，把在大学里研究的问题作为一个专项的研究，出版了我的第一本专著——《离子激化导论》。

    主持人：在这个梦想之后，又遇到了什么样的变化，产生了什么样的梦想？

    温元凯：第二个转折就是我出国留学，在1977年8月4日到8日，一个偶然的机会，我有幸被邓小平邀请到了北京，和他老人家开了整整4天的会，就是国务院科教座谈会。我在会上大着胆子向邓小平提出了恢复高考和派留学生出国。没想到邓小平当场就采纳了我的建议，并且决定1978年恢复高考，我自己也成了这个政策的受益人。后来我就被选派到法国巴黎大学居里夫人实验室。

    主持人：您的建议不仅改变了您个人的命运，也改变了很多很多中国人的命运。

    温元凯：对，后来我才知道这个建议的采纳，改变了千百万中国年轻人的命运，他们原来在农村插队、在工厂做工，在部队参军。有了高考的机会，他们认真学习了之后，有的考上了大学，后来选拔成干部，有的出国留了学，现在这一批人是中国的中坚力量。

    主持人：那一年您是31岁？

    温元凯：对，我记得在晚宴的时候，我们给邓小平敬酒，邓小平先生跟我讲“温元凯，你是我们这次会议代表中间年龄最小的人，到了我这样的年龄，一定要做出更大的贡献，否则要打棍子”，这是小平同志对我个人的很亲切的勉励。尽管我后来的人生道路有过很多坎坷，但是邓小平对我的勉励一直深深地激励着我，所以我也不怕什么困难，也不怕什么争议，一直非常执着的追求对社会的贡献。

    主持人：听说邓小平是您非常崇拜的人？

    温元凯：对，我认为邓小平非常了不起。整个中国改革开放，小平同志的推动是中国今天走上这条财富之路，走向繁荣昌盛的最重要的推动力。

    主持人：您出国以后专攻量子生物学，在国外的研究顺利吗？

    温元凯：还可以。我当时是在加州理工学院，我的导师是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士，我在那里进行了昆虫蛋白质的氨基酸排列的基因密码的研究，是非常有意思的经历。

    主持人：但是您又改变了，又做了一次选择？

    温元凯：对，我当时改变的选择是走进了华尔街。作为一个化学家走进华尔街，一直到现在我许多老朋友、老师都不是很理解的，因为我当时已经48岁，在这样的年龄改行，对人生是一个很大的挑战，而且化学和金融基本上是不相关的。

    我当时有一个偶然的机会，投资了在美国上市的中国公司的股票，炒了一小把，赚了800美元。这倒不重要，重要的在于这个动作引起了我对金融的巨大兴趣。作为一个科学家，对新东西都是有强烈好奇心的，我就研究了股票、上市公司。我1980年就去过华尔街，但是1994年的时候再来看华尔街，我的看法就不一样了。我认为华尔街是美国金融中心，也是世界金融中心，它吸纳了全世界的投资人，在美国的创造财富中起了巨大的作用。后来有人邀请我去华尔街工作，我于是在48岁的时候，做了人生很具挑战的选择，改行到华尔街组建了对中国的投资顾问公司。

    主持人：在华尔街的工作感受怎么样？

    温元凯：我很珍惜在华尔街的工作，华尔街是非常少的人能够进去工作的，里面都是人尖子，我在那儿工作了1000天。利用这个机会我结交了几百个世界各国尤其是美国的投资银行家、企业家，更重要的是我每天在考虑如何把华尔街的东西带到中国去。

    在1996年的时候，我写了一本书，叫《闯荡华尔街》。之所以说“闯荡”，是因为我不是科班出身，不是学经济出身。现在有人叫我经济学家，我自己可从来不敢称我是经济学家，我只不过是经济的爱好者、经济领域的参与者。但我的《闯荡华尔街》在美国、加拿大和日本的留学生华人报纸上都连载过，这是第一本把华尔街知识科普成中文的科普书，后来在国内也发表了。这是把世界先进的金融理念引进到中国来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尝试。

    主持人：您还有一个出人意料的选择应该是在1997年的时候了。在美国您已经取得了令人羡慕的地位名利，但是您又放弃了？

    温元凯：对，我又回到了国内。在美国工作的时候，我非常清楚地知道，我在华尔街算不了什么，因为华尔街精英太多了。但是中国需要华尔街的人才，所以我写《闯荡华尔街》是写给中国人看的。1996年年底我拿到绿卡的时候，我非常清楚地意识到，我的根在中国，我的市场也在中国，我的舞台在中国，所以我毅然下决心回国。

    当时我的女朋友不准备回中国，某种意义上说我牺牲了和她结合的机会。很多人不理解，在美国有房有车，回到中国要重新开始，而且也是一个新的领域，要有一个创业的过程，这也是不容易的，前途未卜。但是我坚信我在华尔街学到的知识本事，包括我的人脉关系，将来对中国的建设会有用的。

    主持人：放弃了这么多回到国内，您自己有没有犹豫，有没有权衡过？

    温元凯：我这4次的转折应该说都有不少的思想斗争、犹豫等等。我读到过一篇调侃我的文章，说“温元凯80年代如果走仕途，现在混个教育部次长都有可能。他如果想发财，做一个柳传志也不是没有可能。他如果要做学问，混个院士当当也是可以的。但是这些他都没去做，那他要做什么呢？”他给我做了一个回答，这个回答我也认可，这就是我并不在乎这些东西，我在乎的是我生活得有价值，对社会、对民族、对别人有价值。这一点我是做到了的，我问心无愧。

    主持人：如果在80年代关注您的话，可能会看到《中国大趋势》这样一本书，您对中国的未来作了一些大胆的预言。您觉得您当时的预言在今天实现了多少？

    温元凯：我认为至少实现了90%。现在还有不少人提到这本书，纷纷跟我讲“温老师，你当年写的《中国大趋势》现在基本上都应验了。”我写这本书是受了当时国际上很活跃的两本书的影响，一本叫《第三次浪潮》，美国著名的未来学家托夫勒的。另一本也是美国一个未来学家写的，叫《大趋势》。当时中央正在提倡新技术革命浪潮对中国的挑战，我就顺应了这个形势，我在全国也作了很多报告，后来很多朋友甚至讲这本书影响了一代年轻人。

    主持人：您那本书里面都有哪些主要的预言在今天得到了实现？

    温元凯：这本书首先讲的就是中国和世界都在经历着从农业社会向工业社会、向信息社会的发展，在这之中我们的观念就需要更新，我们的社会体制需要改革，需要适应一个更加开放、更加民主的社会。要信息化，主要的就是要推动科技、教育、经济领域里面的一系列的改革。包括所有制的改革，包括人才素质要求的改革。过去的知识分子基本上都是钻在象牙塔里面，做学问，搞理论。在信息社会里面就不一样了，我们应该积极地面向社会，而且只有整个社会富裕了，我们才有更好的研究，更好的大学。这些就让我们有紧迫感，有危机感，有忧患意识，我们每一人都应该奋起努力，来改变这种局面，真正创造世界一流的大学，有世界发达的经济，过富足的生活。这样的预测，书里面是很多的，而且也完全得到了印证。

    主持人：另外要提到的是您所写的《品质成就财富》这本书，您先解释一下怎么理解这个题目？

    温元凯：这本书是我花了两年的时间，研究了中国的财富化写成的。我认为财富两个字非常重要。改革开放以后，邓小平提出允许和鼓励一小部分人先富起来，这句话就像一个中国改革开放的按钮一按下去一样，从此城市里出现了个体户，农村里出现了专业户，社会上出现了万元户，出现了致富光荣。

    慢慢地中国才有民营企业，才有亿万富豪。所以我写这本书的一个切入点，就是研究了中国近几年来，入过各项财富排行榜的674个亿万富豪，他们是中国财富的标杆人物。就像世界五百强是世界企业的标杆企业，海尔、联想、TCL、蒙牛是中国企业的标杆企业一样。我们要创造财富，就要向这些标杆人物看齐。我分析了他们成就财富的基因，所谓成功要素，一个很重要的道理就是品质成就财富。作为一个企业家创造财富并不是最终目的，更高的目标应该是体现对社会的价值，要体现你创造了财富以后对社会的价值。财富的成功人物不能为富不仁，要做公益事情，要捐助给社会，帮助弱势群体，这样才能创造崇高的财富。李嘉诚先生说“最大的财富是心中的财富”，这就是“品质成就财富”的真谛。

    主持人：能不能给我们简单地说一说，中国富人成功的四大财富基因是什么？

    温元凯：第一个基因叫眼光和远见。它们是从哪里来的呢？我在书中分析了它们和家庭教育的关系、和受教育程度的关系、和读书的关系、和名人讲演的关系、和当代名人成功人士的刺激和启示的关系，我总结了一整套，这对教育制度是非常重要的。这就使我们能够更好地培养我们的下一代，使我们的教育有效率。

    第二个叫胆略和魄力。一个人要做一些前人没有做过的事情，要改变自己的人生道路，是需要勇气的。要有胆识才能成大器。有胆无识只是莽夫一个，但是如果有识无胆，就像我们大部分的知识分子，他们为什么不能成为财富的成功者？他们缺乏一种勇气，来选择一条把知识、把技术变成财富的道路，这条道路是艰辛的，也不一定是能成功的。所以必须要有胆略，才能真正地走上成功的道路。

    第三个基因就叫毅力和意志。馅饼不会从天上掉下来，任何成功都要付出巨大的劳动，甚至困难艰辛，甚至风险，这就要锻炼自己的顽强意志，不怕困难，不怕挫折。所谓锻炼意志，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讲就是培养“逆商”，逆境商数，这非常重要。我总结了古今中外科学上、财富上的成功者，几乎绝大部分的成功者都有一条艰辛的道路，他们之所以能成功，他们的意志、毅力特别顽强。他们的“逆商”特别高。

    第四个基因叫整合资源的能力，这在财富上带有一点特殊性。所谓创造财富，最大的渠道是做企业，有五大要素，做什么产品，采用什么技术，做多大的市场，选用多高水平的人才和运作多大规模的资本，作为一个企业家来讲，整合资源的能力就成为一个关键的要素，而不仅仅是自己去拼命干。政治家和学者也同样如此。

    主持人：从您个人的经历，特别是您回国以后创业的经历来看，您这四大要素运用得怎么样？

    温元凯：我在努力地用。我开了一家咨询公司，已经坚持了9年，而且我们也为中国的上百家公司做过服务，提供过咨询，像海尔、海信、蒙牛这样的大公司我们都服务过，也为社会做出过贡献。我们公司还总结过我们自己的理论，叫“十个轮子驱动着中国企业的可持续发展”。

    我们也出版了关于管理咨询方面的一些著作，包括《资产重组案例》、《中国创业版的操作要领》等等，这些都是我们的有形无形的贡献。我们也给国家解决了20几个白领的就业，每年给国家上交几十万的税收，所以我也有一定的成就感。当然我做的不是非常好，就是经营一家小公司，但是就是经营小公司，这里面也有很多艰辛，也需要眼光远见，也需要毅力和魄力，也需要意志，也需要整合各种资源。我自己归纳出来的这几种要素，也在我的公司，我的人生道路上得到实践。我只能说是一个努力的实践者，不能算一个非常成功的实践者。

    主持人：能不能说一些比较具体的事情，让我们感受一下您在创业过程当中，您的精神，包括您所经历过的一些故事和您的一些感悟呢？

    温元凯：举个例子来讲，我是在中国咨询业中最早推行合伙人制度的。我从3年前就在探索，我要把我的一些股份给我的一些能干的合作伙伴，让他们也成为股东，这就是股份制的要害了。国外有一种叫“齐全制”，这也是我在国内最早鼓吹的。这就是我们在制度创新上的某种尝试，这也给我们带来了益处，更多的人是在为自己打工。

    另外，我们在财富的成功的企业道路上也做了很多非常宝贵的尝试，我们把很多企业带成功了。比如说太子奶，它的创业者叫李途纯，他原来是在深圳打工的，后来回到他的家乡株洲创业。他很早就拜我为老师，请我当顾问，多多少少我对他有些帮助，他现在销售额已经接近20个亿了。这样的案例很多，像东北虎皮草，也是在我们的帮助下，已经成为了全国最大的皮草供应商。还有像塞飞亚，内蒙一个农民企业家办的，他8个高管参加了我们和北大合作的工商管理培训，他现在销售额也已经接近10个亿，成为中国最大的肉鸭养殖企业之一。我们能够体会到这种帮企业成长，我们也得到成长的成就感。

    主持人：您在创业过程当中有没有遭遇到挫折，您的困难又体现在哪些方面？

    温元凯：这些也有。我们也有过人事上的矛盾，举个例子——遇人不淑。有些人心术不正，比如合作过程中很自私，甚至做出一些非常不体面的事情，导致了公司的分裂，这在中国是很正常的事情，有时候也很苦恼，包括客户中间很不讲道理，我们的一部分费用收不回来，这种市场上很不规范的事情，我们也难免碰到。但是我们身经百战，我们都经历过了，这对我们也是一种教育和受益。我们以后看人的眼光就会好一些，我们合作的伙伴也会好一些。我在合作过程当中也上过当，受过骗，甚至钱被人家拐走，都发生过，这是我们应该付的学费。

    主持人：能不能总结一下创业的比较好的方法？

    温元凯：2005年我正在写的一本新书叫《中国财富大趋势》，它的副标题可能初步会取为“中国富豪榜的总汇和变化研究”。我要告诉人们的是财富的大趋势是什么样的、未来财富的十大机遇是什么样的。

    为什么要做这个研究呢？我要告诉人们，哪些新面孔的富豪出现了，哪些老面孔的富豪消失了；哪些行业的富豪增加了，哪些行业的富豪减少了；哪些富豪的名字朝前挪了，哪些富豪的名字朝后挪了。这就说明了财富的趋势。

    我在书里还会提到理财的重要性。每一个人都应该慢慢地增加自己的“财商”。我总结很多富豪的成功要素，包括他们的学历、他们的创业资本。我统计这些的目的，是要为更多的普普通通的人——下岗职工、进城打工的农民工、分流的干部，甚至退休的人士，为他们展示一条财富之路。
而且要说明一个道理：创业、财富每个人都可以做到，不受年龄的限制，不受地域的限制。我展示了很多小本创富的道理、技巧，包括机会的所在。我现在在全国各地讲课，非常受欢迎。最近清华大学总结了他们的总裁班、老板班的讲课教师的评分，他们告诉我，我的得分是最高的。

    我认为，我现在也是在做一件很伟大和崇高的事情，到处奔走呼号，传播财富的福音，启迪财富的智慧，解放创造财富的思想，要使很普通的人能够走上创富之路。我们今天讲和谐社会，从财富的角度上讲，只有形成一个庞大的中等收入的家庭，收入呈橄榄形，中等收入家庭占多数，富人和穷人都变成少数，尤其穷人变成少数，这才是一个和谐社会。今天的长三角、珠三角已经呈现了这样一种局面，这样才能建设一个和谐社会。

    主持人：创业也是一个艰辛的过程，在您的书中有没有给大家一些提示？

    温元凯：我们要对所有想创业的人尤其是年轻人讲，从外国到中国，从古代到现代，第一次创业的人失败率在70%以上，能存活下来的30%都不到。要做好失败的准备，甚至第二次，第三次，要有屡败屡战的决心和毅力，但是只要坚持，一定能获得成功。这就是我们给年轻人，也是给所有创业者的勉励。

    主持人：您说国人正面临着第五次的财富机遇，怎么理解，大家应该做一些什么样的准备？

    温元凯：很多人跟我说，前几次中国的财富浪潮都错过了，比如说1979年的个体户、下海创业，90年代的股票热、房地产热等等，我认为并不晚，现在正在面临一次新的财富机会。我们都可以亲身感受到我们祖国的变化、城市的变化、家庭生活的变化，重要的是我们如何激励自己，如何激励身边的每一个人，来共同为创造自己更加美好的明天而奋斗。 （2005年12月7日《财富人生》播出  录音整理：洪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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