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剑阁：金融危机是为人类发展支付的学费

    我今天主要是谈一下虚拟经济和实体经济两者关系的思考和一点认识。

    现代金融危机常常是以金融危机的形式来爆发出来，而每当这个危机一发生，金融制度就受到了社会的普遍批判，金融产业常常被人们当做一个怪罪、批评的对象。1997年发生亚洲金融危机时候是这样，2008年由美国次贷危机引起的全球金融海啸发起的也是这样。因此每次一发生，金融业和实体经济到底是什么关系，就一次又一次地成为人们关注的热点。

    金融活动每时每刻都在为社会创造价值

　　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发生的时候，经济学界曾经欣喜过，批判金融生化，金融创新的浪潮。但这个讨论的热潮还没退的时候，亚洲各国的经济通过结构调整和体制改革很快就复苏了，速度大大超过了人们的预期。2008年以来美国的次贷危机，一直到欧洲的主权债务危机，对全球经济产生海啸一般的冲击。人们对现代经济一度信心全面崩溃。在危机最为慎重的时候，有悲观的看法认为美国经济从此会一蹶不振，现在证明这些看法都过于悲观。但在危机发生的过程当中悲观言论最容易摧毁人们的思想理性，从而主导社会的舆论。甚至激起大众对于金融业的激愤情绪。

　　经过危机以后，我们现在可以冷静地思考，人们都承认货币经济和实体经济，也就是金融业和实体经济实际上相生相伴，互为表里，密不可分的一个整地。金融并不是导致危机唯一的根源。实际上金融危机和经济危机是一个大家都不喜欢，但谁也躲不过去的一个人类的学习过程，是社会为经济发展和制度完善必须支付的学费。尽管我们总是希望学费少付一点，但不能想象人类的市场经济制度可以完全避免金融危机而逐步成熟起来。

　　金融植根于实体经济，而实体经济一天也离不开金融。这是因为人类实体经济是一个始终充满风险的合作过程，如果没有分散风险的途径和规避风险的工具，人类合作的范围就没办法拓展，专业化分工的程度就没有办法深入，从而规模效应就没办法提高，比较优势也就没办法发挥，成本没办法持续下降，经济需办法发展，科学技术也不可能进步。如果没有股票市场提供流动性极强的退出通道，风险资本就不会进入高科技创业投资。但如果没有大量的风险资本源泉般对高科技的浇灌，高科技的突飞猛进不可想象。所以金融活动应该承认它每时每刻都在为社会创造价值。

　　人们对传统金融业、服务业的价值比较容易认识，对现代金融，特别是金融衍生产品出现以后，它创造价值的作用就不是这么直观，不是这么直接地容易被人认识。金融产品，包括刚才也提到的期货、期权等衍生产品的价值，它的价值在哪？它的价值在于具有规避风险的功能。全世界的事物交割量一般不会超过总交易量的5%，但并不意味着95%都是毫无疑义的。如果没有那些愿意来冒风险的金融资本参与，在一个高度放大的交易当中提供一个规避风险和发现价格的功能，那么5%的实物交易和流通生产会受到很大的阻碍，承受很大的风险。

　　当然金融资产又是一种与心理预期和信息流通速度关系密切的资产。今年诺贝尔经济学获得者主要是在这方面做出了贡献。社会心理因素导致的金融泡沫经常会给实体经济带来破坏性的影响。这方面我们应该在制度上加以防治。但不能因此而否定金融对实体经济的积极推动作用，必须承认人类世世代代积累起来的宝贵经验值得我们学习。今后按照国际上通行的游戏规则来进行改革。

　　金融创新是金融创新改革的重点

　　为了推动经济转型和结构调整，切实加强金融对实体经济的服务力度，今后一段时间里金融改革和创新来看我个人认为应该在以下四个方面进行：

　　首先，放松管制，金融创新是金融创新改革的重点。多次强调减少前置性审批，要把市场的权利还给市场，把企业的权利还给企业。目前在金融领域除了利率、汇率还存在不同程度的管制以外，股票、债券的发行、机构的设立、业务的许可、金融产品的设计等等方面还存在着名目繁多的、实质性的审批，这些程序复杂的审批，不仅阻碍了金融创新，而且成为腐败的土壤和温床。

　　今后金融改革应该围绕利率市场化和人民币可兑换的方面。最近挂牌的上海自贸区承担贸易自由化，投资自由化，金融国际化和行政精简化的四项使命。金融市场创新，金融业开放，以及内资外投，外资内投等在上海自贸区要优先试点，彰显了政府全球自由贸易体系的决心。按照可复制、可推广的战略部署，上海自贸区所有实验对全国将具有巨大的示范意义。

　　其次，加强监管，严惩违规是金融改革的重要保证。层出不穷的金融创新对现有的监管体制和监管能力提出了挑战，虽然我国目前实行的是分业经营，但随着理财市场的不断壮大，以及金融产品创新的不断深化，各个金融机构之间已经互相渗透，合作和竞争日益广泛。金融混业已经成为一种必然的趋势。混业经营和分业监管之间的矛盾越来越突出。

　　金融各业的资金已经相互打通，风险高度关联，容易导致风险在各个金融产品的环节迅速集聚，引发市场的系统性风险。金融创新大概沿着三个方向展开，一个是突破现有制度的制度套利性的创新。二是风险管理性的创新。三是以资产证券化和非标融资为核心的融资方式和融资工具的创新。

　　这三类创新很大程度上由于机构的动机在市场上自发发生。有其必然性和合理性。但令人担心的是当前我国金融机构制度套利性的创新步伐过快。已经超出了现实的监管能力和风险控制能力。助长金融机构不正当的盈利模式，制度套利创新的急剧膨胀，冲击了现有的监管体系，也导致我国金融市场结构极度畸形化，蕴藏着巨大的风险。

　　金融监管机构都在加强监管方面纷纷亮剑，对金融和创新非常必要。证监会负责人有一篇文章说：要坚决查出欺诈发行、违法揭露、老鼠仓等违法行为。同时证监会也严格查处了一批违规违法的机构和个人，对市场有着十分重大的警示和教育作用。作为下一步金融改革创新提供了的保证。

　　第三，业务转型，机构整合是金融改革的必由之路。这几年金融改革和科技进步深刻地改变了金融市场的生态环境，各个金融机构由于战略眼光的高低和业务转型的快慢，市场出现了明显的分化。有的强的变得更强，有的弱的变得更弱。但也有的由弱变强，市场地位一路上升。也有的机构由强变弱，市场地位不断下滑。

　　有的机构在技术、人才准备不足的情况下，在内部风险出现漏洞的情况下，积极开展业务，导致了前不久引起轰动的市场重大事故。所以业务转型的成败决定了金融机构的兴衰存亡。长期以来，中国的金融机构盈利模式主要是依靠牌照管理和价格保护的垄断收益，导致金融机构突变创新动力不足。但在金融同业合作和竞争当中，业务牌照壁垒将会逐步地弱化，而规模和渠道、风险管理能力、市场化程度对金融机构的竞争力将会起到重要的决定性作用。

　　对金融机构来说，一方面要保持和培养自身在专业领域里的竞争优势。另一方面要基于自身优势参与金融价值链的同业合作，在金融风险、合理定价和分摊的基础上发挥协同效应。

第四，扩大金融服务业的广度和深度。金融新时代，人类都将生活在网络化的环境下，面对这个新的变化，新的挑战，新的机遇。金融机构应该以更加开放的心态去拥抱互联网金融。可以肯定随着计算机、互联网、物联网大数据，云计算等技术的进步，互联网金融将会以超过人们预料的速度颠覆传统金融的理念和模式。也会以超过人们预料的速度请战传统金融服务的市场份额。我们要么顺应潮流，奋起直追，要么消极观望，坐以待毙，此外别无选择。（根据作者于第十届中国国际金融论坛上的讲话整理而成，未经作者审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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