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深圳,你不是我的天堂。”一名富士康的员工在QQ空间里写道,她的校友、毕业于湘潭大学的卢新跳楼身亡。每个人都在怀疑自己,然后继续肯定自己,谁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把他们逼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自杀者卢新的QQ签名是:或许,一切都还有转机的。但卢新最终放弃了自己。他在日记中说:“现在我的人生第一步就走错了,很迷惘……”
泰勒主义的恶之花
柳江在富士康的PCEBG事业群(企业资讯系统产品事业群)上班,他主要负责其中的冲压环节。
在富士康,所有的生产环节都被细分。每一个工人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规定的几个动作。在PCEBG事业部的一条生产线上,女工简洋正在不停地测一块电路板的正负级。她动作很快,几乎2秒就可以完成一块电路板的测试,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一天要测试多少块电路板。
“只能站着,不能坐着。”她笑笑,习惯了。
站着未必更辛苦。在她旁边的一排工友,手指上带着薄薄的橡胶手套,一直在低头做电路板,这样的姿势,一保持就是一天。
同样,在富士康,一线员工的生活环节也被细分,他们必须在规定时间内完成自己的生活。富士康的生产是“表格化”的,不同班组的上班时间被有序地错开。这决定了富士康员工的生活也是“表格化”的,不同班组吃饭、睡觉、娱乐时间也需要错分开来。“如果白班是7点30分开始,中午12点到1点之间就是吃饭的时间。”湖北人江山说,去掉排队和走路的时间,真正吃饭的可能只有中间的20分钟,如果这个点不去吃饭,就吃不到饭了。
为了实现效率,在富士康,要洗的衣服也被要求在规定的时间段送至规定的地点,每天专门的洗衣公司会回收三次。
“不用洗衣服,有人做饭,工作以外全部被他们‘外包’了。”江山说,他感觉越来越累,晚上8点下班,开始还去网吧打打游戏,现在则直接回宿舍洗洗就睡觉,江山说,时间长了,连买报纸的心情都没有了。
在“科学细分”的生产环节、生活环节共同作用下,富士康实现了爆发式增长,工厂规模不断扩大。
1988年在深圳建厂后,富士康迅速壮大,目前在深圳地区的员工人数达到42万人,在中国大陆地区的总员工数则已超过80余万。
这种细分的生产环节、生活环节,在富士康被称为效率。它其实早有一个名字,叫“泰勒主义”。其精髓就是把作为管理对象的“人”看作是“经济人”,利益驱动是该理论用以提高效率的主要法宝。
工业化冷漠
柳江和南钢是很好的朋友,但到一个工厂工作后,两人的见面次数并没有增加。柳江说,我们和同宿舍的人几乎不怎么说话,我和南钢也最多只能一周见一次面。
在效率的背后,存在一个巨大的问号:在富士康,人是什么?
“我觉得这里没意思,学不到任何东西。”重庆人姜明说。他中专学历,在富士康,他每天机械地做着重复的几个动作。这也是富士康大多数普通员工的工作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