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0年代的漫画界新锐
1916年,丁聪出生于上海。丁聪的父亲丁悚是一位自学成才的画家,中国第一块漫画协会的牌子就挂在丁家大门口。鼎鼎大名的漫画家父亲并没有教他画画,甚至不愿意儿子今后也走他的路。但丁聪却自己喜欢上了这门艺术。
由于家境艰难,中学一毕业,19岁的丁聪就开始到社会上奔波。1935年,他经黄苗子介绍到《良友画刊》当美术编辑,同时又给上海《小晨报》当记者。丁聪的笔名是“小丁”,“大概是1935年,我在上海画了一幅漫画要发表,报馆让我署个名字。当时印刷条件很差,漫画只能先弄成很小的木刻,然后再印。我那个‘聪’字笔画太稠,于是就署了个‘小丁’的名字——‘小丁’就是小人物的意思。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小人物,从来没有自作多情过。我个子矮,长得丑,不喜欢罗曼蒂克。所以,就‘小丁’、‘小丁’地叫了几十年。开始叫的时候,我19岁。” 丁聪曾这样回忆“小丁”得名的缘由。从事漫画事业70多年的丁聪,永远那么谦卑,作品又那样张扬,而他自己永远保持着弥勒佛式的微笑。
丁聪1930年代开始发表漫画,立即成为漫画界的新锐力量。后由于抗战爆发,他以笔代枪积极投身抗日宣传工作。抗战之初,丁聪创作了不少救亡漫画,给《救亡漫画》不断投稿,他还曾编辑过《战士画刊》。1937年上海沦陷后,丁聪来到香港,协助叶浅予编一部《日寇暴行实录》。在香港的4年中,丁聪除编画报外,还有大量的创作作品。在《星岛晚报》上画过100期连载的4幅漫画《小朱从军记》,在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华商报》上发表了20幅描写司机的《公路依然伸展着》等高质量作品,参加了共产党领导的“旅港剧人协会”,做了大量的舞台设计工作。
抗战胜利后,丁聪又回到上海,在上海画了大批反美、反蒋漫画,对国民党的揭露极其大胆辛辣,被誉为“文化界的将军”。他创作了大量以“争民主”为主题的思想内容深刻的讽刺漫画,例如《民主曰:“逆我者亡”》、《五子登科图》等,有力抨击时政,揭露黑暗现实,引起了国民党反动派的嫉恨。
建国后,丁聪担任《人民画报》副总编兼编辑部主任。然而1957年开始“反右”,以后的20多年间,丁聪成为一位资历颇深的“运动员”——历史政治运动中挨整的“运动员”。丁聪最初被送往北大荒,后来又去了天津团泊洼干校。“文化大革命”中又被不清不白地打发到黄村干校去养猪。直到1979年春节,丁聪才得到平反。
“文革”后为了弥补失去的时间,丁聪以超常的精力创作了大量书籍插图及讽刺漫画作品。读者常常能在不少报章杂志上看到“小丁”的大作。1979年《读书》创刊至今,他的漫画专栏始终没有断过,每次翻看《读书》杂志,老读者总不忘细读封二那个固定的“诗画话”栏目,它与这本杂志一样,记录了这个时代的人文表情与知识分子态度。
“只要画画,就很满足”
冷眼热肠的丁聪画了一辈子漫画,多为讽刺漫画,“骂”得入木三分,但丁聪为人却很和善。丁聪画漫画用的是一双冷眼,其实冷眼之后却绝对是一副古道热肠。 丁聪一生坎坷,却仍然不谙世事。他乐观豁达,为人朴实憨厚,对朋友更是肝胆相照。“文革”中有人叫他揭发好友黄苗子,但出卖朋友的事他办不到,在被关在黑屋子里写材料后,丁聪只好说:“黄苗子这人真不好,干反革命一桩都不告诉我,要不我也可以讲一讲嘛。”结果,他被狠狠打了一顿。可是他却反而笑了,“因为再苦我也没有瞎讲话,没有害过朋友,我安心。”
谈起自己70年的创作生涯,丁聪一直说:“我这人没有名利观,只要让我画画,我就十分满足了。一幅漫画相当1000字的稿费,若为图利,早就改行了。很多朋友看我穷,鼓励我画些水墨画去卖钱,我始终也下不了这个决心。安于清贫或曰顺其自然,也许就是我的性格吧。”丁聪说他一生中最大的遗憾是画画的时间太少了。
埋头苦干,他是无名英雄
沈昌文(《读书》前主编)
听到丁先生去世我很悲伤。我们因为《读书》创刊而相识,这30年来,他一直是杂志的无名英雄。他曾为杂志创刊做了许多实质性的工作。他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话不多,埋头苦干,善于做个无名英雄。
丁聪自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