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燕的死讯是5月初传到永州市梳子铺乡上的。顾忠是李春燕的初中同学,他最早听说李春燕出车祸了。一开始他不敢相信,毕竟李春燕还不到40岁。
据顾忠回忆,初中时候的李春燕学习成绩一般,但是性格开朗在班上出了名。
直到当月晚些时候在梳子铺龙角井村举行了葬礼,骨灰被安葬在附近的山坡上,人们才接受了李春燕已经去世的事实。村民们说,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不是一个寻常的葬礼。
按照当地的葬俗规矩,李春燕是中年夭亡,因此没见到更多披麻戴孝的送葬人。也没有像老年人去世后那样摆酒席。
李春燕的父母都是梳子铺乡的退休教师。去年家里盖了三层的新房子,修了新院落。过年时,同村人还目睹李春燕回来看望父母。
如今葬礼过去一个月,李家大门紧锁窗帘拉紧。“李家父母去宁波儿子家了。女儿过世对他们打击很大”,有村民说:“因为对死因调查有意见,李姓的几个亲戚拒绝参加葬礼。”
除了退休的父母,李春燕留下的,还有一个正在上高一的儿子。1990年前后,李春燕与零陵区教育局的司机吕瑞斌结婚,但在几年前离婚。
“我不知道他们离婚的真实原因”,李家的一位亲戚说,离婚后孩子在前夫家的时候,李春燕还经常过去探望,接送或者送衣服、吃的,母子俩感情很好。
根据永州市殡仪馆的记录,殡仪馆接收遗体的日期是4月30日。就在前一晚,即4月29日,身为永州市零陵区发改委副主任的李春燕,参加了一个不同寻常的饭局。
当晚李春燕没有回家,而是睡在了宾馆。第二天被发现死于房间里。这也是家人们不解和愤怒的原因。
“李春燕的死亡可能跟她自身的身体状况有关。”上述官员说。这种说法得到了李家一位家属的回应。按照他的说法,事发前李春燕前一直在减肥,晚上经常不吃饭。减肥效果不错,但身体很虚弱。
他补充说,李春燕还有偏头痛的毛病,有时候挺严重的,有一次家人还根据偏方,给她弄了很多草药调养身体。
他说,家属方面得到的信息是,警方排除了自杀、他杀和食物中毒的可能,初步确认李春燕死于脑溢血。
至于如何喝酒相关细节,这位亲属表示并不清楚。
永州市公安局冷水滩分局负责调查李春燕的死因。事发已经超过50天,调查结果仍未公布。
4月30日,李春燕被送到殡仪馆的这天,永州新闻网发布了一条《零陵:踩着节日的步点持续推进反“四风”》的新闻。内文说:零陵区纪委办五一期间“从酒店宴请预订入手严查限宴令的落实……让‘四风’问题无处藏身。”
“四风”即形式主义、官僚主义、享乐主义和奢靡之风。这是2013年夏以来中央着力解决的问题。2013年12月,中办、国办颁布《党政机关国内公务接待管理规定》 ,明令“工作餐……不得提供香烟和高档酒水,不得使用私人会所、高消费餐饮场所”。在《湖南省党政机关国内公务接待管理办法》中,与之相对应的是第十五条。
更早些时候的2012年底,中央密切联系群众的八项规定,强调“厉行勤俭节约”。湖南省应声出台“密切联系群众的九项规定”,永州市应声出台“十项规定”,均明确规定“严禁以任何名义进行各种高消费娱乐活动”。
永州方面十条规定中甚至对饮酒有特殊要求:“市内之间的公务接待一律不准饮酒”。
然而在永州,除了李春燕,酒后死亡事件在过去4个月,仍有另外2宗。
2月,农历小年那天,永州市某单位一名官员,参加单位党组会餐时大量饮酒,第二天被发现口吐白沫,躺在临时宿舍里,后证实死亡。
6月,高考前几天,零陵区物价局人员到双牌县物价局交流工作,酒后发生纠纷,造成1人死亡。
湖南永州酒风很盛,劝酒尤甚。一位曾经在永州挂职的官员说,一位女干部对他劝酒,“用没有提纯的劣质米酒,2两1杯,连敬4杯,“不喝就站在身后不走。僵持了很久还是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