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易中天做客本山基地的第一个“节目”是书法交流。在赵本山的书房,易中天送了赵本山一首《平韵卜算子》:“君唱二人转,我讲三人行。踏遍天涯皆芳草,满眼艳阳春。漫道晨昏短,但问耕耘深。茄子黄瓜老玉米,泥土最清新。”赵本山回赠条幅三个大字“精气神”。
易中天:他们是“白云”,你是“黑土”。黑土咋“飘”呢?
赵本山:我也飘过。2000年左右遇到创作门槛,当时挺迷茫。2001年春节期间朋友请我看了一场二人转,我一下就把最初的自己找回来了。现在我也常翻我过去的带子看,回味当初那种真正的淳朴。
易中天:确实,也有很多朋友说,我最看好的节目是最初的“汉代风云人物”。当时我没想那么多,就按自己熟悉的套路讲,讲完编导去剪,能播就播。后来,头发也要吹了,妆也要上了,考虑的多了。
赵本山:说话前总琢磨咋说才能让人舒服就不自然了。我明白这个道理,但现在我演不过我这些徒弟了。大家看不出来我是在演淳朴,但我知道。这就像足球,外国也踢假球,但人家是假的真,咱们是真的假。因为我高高在上,我一上台像他们那样跟头把势,观众或许还觉得别扭呢。不能全真也不能全假,不能太高也不能太低,演员就要在真与假之间的通道上行走。
你不把人放在心上,人就不把你放在眼里
易中天:这其实就是“中庸之道”了。善于讲课的老师,也跟演员是一样一样的。他一定留意台下学生的反应,并随时做出调整。所以,我演讲的时候,一定要求把台下的灯光调亮,桌子上也不能放花,我得看得见听众才行。
赵本山:是啊,我在台上表演时,眼角余光随时留意观众情绪。谁走神了,他在想什么,我都得琢磨,然后迅速调整节奏。看见观众上厕所,他就会问:“你干啥去呀?我这演出你咋走了呢?”这一问,大家就都乐了。
易中天:但我遇到过同样一个段子,这个场笑那个场就不笑,这事挺奇怪。
赵本山:有时候可能是听众把你想得太高了,以为听你讲课就得硬挺着,不敢轻易笑。我的经验是,最难笑的观众是干部。你想,其他观众全是下级,就他一个人是领导。众目睽睽之下,前5分钟他是不会笑的。但是到第6分钟,他就开始咧嘴———大家都笑。
易中天:再不“解套”,就成“股票”了。
赵本山:是啊。有些表演把观众当一堵墙,有你没你他都那么演。二人转演员的想法是,你不开心我就不开心。
易中天:说到底,还是要整明白咱们是干啥的。我当老师,就是为学生服务的;你做演员,就是给观众服务的。
赵本山:对,咱们都是“为人民服务”的。
易中天:服务,就得真心真意,实心实意,全心全意。学生不明白,我就得琢磨,是我自己没整明白,还是没讲明白。你们就得想方设法让他开心。
赵本山:没错!在开心的过程中,你结巴,你忘词,你翻跟头把鞋甩出去了,观众都会原谅你。当人回到自然状态,这些漏洞就都合理了,甚至会变成看点。
易中天:所以我一再说,谁不把学生、观众、读者放在心上,他们也不会把你放在眼里。问题是,这道理你是啥时候明白的?
赵本山:我六岁跟二叔学艺时就知道,民间艺人只有让观众笑起来,才有一口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