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开始闭关锁国,实行海禁,出洋的人顿时减少。一直到郑和下西洋,才有了短暂的开放。郑和在爪哇和苏门答腊发现了华人聚集的乡村,且已繁衍了几代人,主要有泉州人和漳州人。“算起来,这些人应是宋元时期出去以后,留在那里的。”王连茂说。
明清时期:大额贸易带进数量惊人的“番银”
据王连茂介绍,16世纪后期,泉州商人迎来出洋贸易第一次高潮。那时,西方殖民者占领了东南亚,他们非常看好中国的商品,特别开放了印尼巴城(现在的雅加达),和菲律宾的吕宋(现在的马尼拉),作为交易市场。泉州和漳州的商人组织了一船又一船的商品到那里与西方商人交易,生丝、纺织品、日用品、手工业品及茶叶等成为贸易的主要商品。
“当时的贸易额非常大。”王连茂说,泉州的商人们把国内的商品运出去,换回了数量惊人的“番银”,这是西班牙殖民者在南美洲铸造的银币,带到国内,和当时的铜钱、银元一起流通,可以用于购物、买房买地。
事实上,这个时候还是海禁时代,政府对于偷渡出海的人定有严厉处罚制度。鸦片战争以前的明清两朝,都对海洋贸易施以严厉管制,商民跨关过隘的远距离旅行,都需要路引,移民海外被官府视为“弃民”乃至“叛逆”。然而,泉州远离政治中心,历来不为朝廷所重视,老百姓大规模出洋,政府很难注意到,也很难管到。这也促成了泉商和漳商共享了当时一次经济大发展的机会。
然而,正是因为严厉的海禁政策,许多出外经商的人,或商船带出去谋生的许多“水客”都留在那里不再回来,形成了早期泉州在东南亚的移民。
清代中后期:最悲惨的一段华侨历史
到清代中后期,泉州掀起第二波出洋高潮,此番出去的华侨,许多人在海外经历了不堪回首的一段血泪史。当时正是欧洲诸大国从资本主义发展到帝国主义时期,他们的资本集团纷纷要求各自的政府向东南亚一带找寻出路。帝国主义者要开发土地,开始还不敢大胆雇用当地人,因当地人未完全驯服,只能雇用外来人。于是很多人把目光转向了战乱不断、民不聊生的中国。
“那时候,许多港口的洋行终日做着各种虚假宣传,欺骗不知情的老百姓去海外‘镀金’,鼓动他们出卖自己。”王连茂说,不少泉州人就通过厦门的港口,被运到东南亚当劳工。有时候,那些卖“猪仔”的人甚至强行绑人。
猪仔称为“契约劳工”,出洋前先订契约,订明工作期限、工资待遇。期限分为十年、五年、三年三种。十年期限的先给安家费二十银元;五年的给十五元;三年的给十三元。待遇栏不填或填写得十分含糊,如“一日三餐、供住宿”之类。到了海外,等待“猪仔”的就是繁重的劳动:种橡胶、开辟马路、修建港口,每日工作十二小时,按体力强弱每月支取“番银”七元、五元或三元,每月扣伙食费一元八角。他们吃住环境都非常恶劣,瘟疫时有发生,根本没有什么卫生医药;发病与死亡率极高。他们还可能因为反抗监工,被拉去监禁,甚至被打死。
然而,在那个没有选择的时代,也有一些人明知危险,情愿自卖为猪仔。有的靠着惊人的毅力和耐力,在异国的土地上,硬是熬过契约期,摆脱苦难的命运,自由地为自己和家人劳动赚钱。这个时期,有些门路的人也会通过偷渡到东南亚寻亲、谋生,这些人在海外的艰辛挣扎,为国内贫困生活的家人多多少少提供了物质支持。
民国时代:战乱时代的避难所
“民国初年,猪仔现象受到国际上的谴责,慢慢就没有了。”王连茂说,此时在泉州却掀起第三次出洋高潮。因为此时的中国,人民深受战乱、兵、匪之害,农村破产,民生凋敝,社会没什么就业机会,劳动力没出路,大家都渴望能出洋去讨生活。
泉州土地都较为贫瘠,少有良田,很难靠种植农业维持生活。而靠海的便利地形,以及人们对于物产丰富的东南亚国家的了解,使得人们几乎把越洋谋生当成一种习惯。“比如菲律宾,它是由火山爆发聚集起的群岛,土地肥沃,气候非常好,雨季多,农业不用施肥灌溉。”曾昆洛说,那个时代泉州去菲律宾谋生的人很多,大多去了就不再回来。
然而,那个时候去东南亚谋生的人,又大多把妻儿留在泉州,这是那个时代的人特有的情愫,到后来,一些华侨的第二代、第三代,即使是在东南亚出生的,到了五六十岁也开始有寻根的情怀。
这一个时段,华侨在东南亚的地位改变很大。最初,许多人都去当小商贩,像菲律宾的华侨会在收割季节,把当地人的水稻悉数收购,再慢慢销售给他们,从中赚一些差价和保管费。勤俭节约的华侨们积累了第一笔资金,开始创业。不少泉州商人选中了木材加工业,先从小作坊做起,慢慢做大,再把生意辐射到更多领域。李清泉、黄仲咸等泉州籍商人正是这个时期发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