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巧珍对容容更疼爱了。
但是,从13岁到15岁,容容像换了一个人,她不仅个子长得比巧珍还高,人也变沉默了。容容每天回家就把自己关在小房间里,不到吃饭时间不出来,吃了饭再进去。巧珍埋怨说,连和她说话的机会也没有。
15年来,容容就是她生活的全部,突然间,女儿跟她不亲了,巧珍感到深深的失落,不禁又翻出多年前说过的话:“到底是抱来的孩子。”
我提醒她:“是不是容容到了青春期,开始有自己的秘密了?”巧珍每说一次容容是抱来的孩子,就像揭一次我的伤疤。
我有脾气,却不能发,还要宽她的心。没想到巧珍用一种极端的方式去窥探容容的内心世界---她偷看了容容的日记本。
她知道了容容在暗恋他们班的班长。巧珍毫不留情地把容容痛打了一顿。一边打一边哭,数落容容不争气。
容容哭喊着:“你凭什么看我的日记?”巧珍说:“就凭你是我的孩子!你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我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孩子。你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是我的,我有什么不能看,不能动?”巧珍哭得异常悲伤。
这次的争吵并没有抑制住容容的早恋,反而让它野草一样疯长起来。容容对那个男孩子表白了,说她觉得自己好孤独,她把他当作自己惟一的亲人。
老师把我们请到学校,那个男孩的母亲也在,她让我们管教好自己的女儿,别还没长成人形就成了狐狸精。
巧珍回家后,哭倒在床。她说,养这个女儿太难了,如果是自己生的孩子,肯定不会是这种下场。
男孩把她的表白公布天下,伤透了心的容容觉得世界上没有可以相信的人,她开始表现得更加叛逆。家里,从此不再有欢笑。
出轨,是为要自己的骨肉
巧珍觉得自己十几年的心血都白费了。她把这归结为品种问题,她坚信如果是她自己的孩子,肯定不会是这样。
而我认为,这是因为她从来没有把容容视如己出过。
就这样,我和巧珍的感情也淡了下来。都说孩子是夫妻的纽带,我们没有自己的孩子,抱了一个,维持了15年,还是要散了。我很伤心。
巧珍晚上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少,说是到广场跳舞健身,回家看到容容就心烦。我默认了她的散心,少一个人,家里紧张的空气因子就少一些。
我敏感地觉得,巧珍有了别的人。每天晚上回来时,她是容光焕发的,见了我,态度就变了。有时是无缘无故的生气,有时又是突然降临的甜言蜜语。
而容容看到巧珍盯她不那么紧了,反而变听话了。她每天回家自己复习,偶尔还帮着做饭。
家里就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我对她说:“一定要好好听话,现在你就是爸爸的全部了。”容容往往扮个鬼脸:“老爸,你这样说我压力好大。”
孩子毕竟是孩子,她无法嗅出空气里的危险气息。一个月前,巧珍怀孕了,那当然不是我的孩子。
我跟踪了巧珍,意外地发现,她并没有去广场跳舞,而是去了文刚家了。
文刚和巧珍从前在一个厂里,年轻的时候,他追过她。文刚和老婆离婚了,他们家离我们家很近,门卫老头几次语气暧昧地告诉我,巧珍经常会下午回家一趟,两小时后会和一个陌生男人一前一后地下来。孩子一定是文刚的。
巧珍说,别管孩子是和谁生的吧,反正那是她的骨肉,她盼了十多年,谁也没有权利让她拿掉。
我说,我也没有权利吗?巧珍淡淡地说,我为你坚守了这么多年的婚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无言以对。
巧珍说她从没想过要离开我和这个家,也并不爱孩子的父亲,只是希望借着我们婚姻的壳,要个流着自己血液的孩子。
我心软了,这是一个女人最基本的要求啊。可是容容怎么办?她长大了,会观察、会思考,突然间多了一个小孩子她会怎么想?
巧珍说,必要时就告诉她真相,何去何从让她自己选择。“你怎么这么狠心?”“你是要我,还是要容容?”巧珍残酷地给我出了一道二选一的单选题。
见我无法给她一个明确答案,巧珍又恢复了下午三点的约会。容容好像看出点什么,总是懂事地挽着我的胳膊:“妈妈不陪你算了,放心,你老了我养你。”
我的心被折磨着,想来想去惟一解决问题的办法就是闯破巧珍和文刚在一起,把难题交给命运吧,要么巧珍回头是岸,要么我就下定决心自己带着容容过。但是,男人的尊严又阻止着我迟迟迈不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