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兰芳最后的日子
中国新闻周刊:梅先生平时穿衣服有讲究吗?资料里描述一般是穿西装。
梅葆玖:他在家穿着比较随便,在外一般都穿西装,他习惯这样。因为他出国早,穿长袍的时间反而比较少。
中国新闻周刊:在饮食方面是否也比较随便,据说你们经常吃的是炸酱面?
梅葆玖:在饮食方面没有特别挑剔的。家里的大师傅是北方人,也做一些南方菜,我父亲比较喜欢江淮一带的菜。我们祖上都是泰州的,喜欢吃点甜的、清淡点的,肥的他不吃;比较爱吃蔬菜,面食也吃,因为我母亲是北方人。 他一般不喝酒,白酒什么他都不会喝,有时在饭桌上,出于礼貌会喝一点葡萄酒。
中国新闻周刊:他会用一些护肤品来保养皮肤吗?
梅葆玖:他还是按照传统的做法来做。在化妆前先涂一层凡士林,把毛孔堵上,再上油彩,这样等于上了一层保护膜,就不会直接伤皮肤了。不过他用的油彩都是好的,副作用少一些。
中国新闻周刊:1949年,你陪同父亲一起到北平去参加第一次全国文学艺术工作者代表大会,当时的情景是怎么样的?
梅葆玖:那是全国第一次开这样的代表大会,也是我第一次到北京,这座古都对我特别有吸引力。北京的老剧场、老艺术家、父辈的老师们我都见到了,从1949、1950年到北京,一直到我父亲去世这十几年时间,我又学习又实践,对我的发展最有帮助。
父亲去日本、朝鲜慰问(演出),我也都跟着他一起去,这可以说是我艺术成长最受益的时间。我一直守着父亲,父亲演出的时候,我天天看;我演出的时候,父亲就帮我指出我的问题。
中国新闻周刊:解放后梅兰芳担任了很多社会工作,包括中国京剧院院长和中国戏曲研究院院长,这些社会工作会不会占用他比较多的时间?
梅葆玖:肯定会忙一点,学习、开会都比较多。他后来患心脏病去世,当时没有现在的医疗条件,没有心脏搭桥、血管支架的技术,所以1961年还是没有挺过去。
别人知道他的心脏血管比较细,心室扩大,通过透视能看出来,医生叫他不要太累,但是当时对心脏病的认知还没有现在这么深,他老是说胃疼,其实胃疼是心脏病的反射,我父亲以为是胃疼,吃点药压一压就没事了,结果病情被延误。
等病情严重了才知道是心脏病,送医院,心脏血管已经堵塞了好几根,已经是晚期,1961年8月8日凌晨突然又发病,没有抢救过来。
中国新闻周刊:发病的时候他在做什么?
梅葆玖:也没有做什么,就是清洗一下,大夫不让他下地,他不听,还是下地,结果一上床就发了病。送到医院后,人工呼吸等抢救工作都做了,没有用。我妹妹先到医院,医生对她说,我父亲这病已经有一定的时间,而且限于当时的医疗条件,没有抢救过来。
梅兰芳的后代
中国新闻周刊:梅先生去世后,留下价值几十亿的收藏和家产,这些怎么处理?
梅葆玖:主要文物都在梅兰芳纪念馆,也就是我们原来住的四合院,现在准备扩建。这些东西在(我们)手里慢慢慢慢都会散失了,我觉得交给国家永远保存才是上上之策。 现在梅兰芳纪念馆由文化部管,文物在国家手中展览。
中国新闻周刊:文革时没有被抄家?
梅葆玖:抄走的文物都放在文化部,封存起来,周总理不让动,文革结束后都还给我们了。
中国新闻周刊:你大哥的孙子梅玮会继承梅派的京剧来演京剧吗?
梅葆玖:他是北大毕业,后来在中国戏曲学院学习,现在已经到梅兰芳纪念馆工作。他是从梅兰芳艺术理论这方面来学习、研究的,但自己能唱旦角,也有嗓子,只是不是以此为专业。
中国新闻周刊:梅兰芳9个孩子的后代中,除了梅玮,还有从事京剧艺术的吗?
梅葆玖:我姐姐葆王月的孩子唱的是老生,从日本回来后现在在中央电视台负责戏曲栏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