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郭宅负责工贸工作20多年的郭智勇说,农村经纪人组织农户分散加工的这种模式,在很大程度上盘活了闲散劳动力的价值,尤其是四五十岁左右的农村妇女。他的电脑资料显示,2000年以前,郭宅镇农民人均年收入长期徘徊在4000元左右,2001年以后开始快速增长,今年这一数字预计会增长到9000元左右。在增加的这部分收入中,很大一块就来自分散加工赚得的加工费。不仅如此,大型工艺品厂的发展还带动了部分农民投资兴建生产原材料的工厂,现在郭宅专门生产圣诞树原料的铁丝厂、彩带厂、纸板厂就有十来家。全球圣诞商品东阳义乌占七成
红丽工艺品厂在1992年开始生产圣诞树,是浙江最早一批生产圣诞礼品的企业,到2000年前还只是一个年产值一百多万元的小企业,所生产的产品大多销往深圳、广州、上海等沿海发达城市。从2001年开始,该厂业务开始井喷,销售额增长到现在的上千万元。市场也由国内转向国外,目前销往欧美、澳大利亚等海外市场的份额已经占了大半。
每年5到9月国外订单比较集中的时候,工厂来不及生产,于是他们想到了把产品分散到各家各户加工。高峰时候有400多户农民同时为工厂加工,厂里聘用的三百多名工人也大多来自周围村庄。
离红丽不远的,是郭宅镇另外一家专门生产圣诞礼品的企业湖溪多洪圣诞工艺品厂,这个年销售四百多万元的企业几乎完全将产品分散到农户加工,企业甚至连生产厂房都不需要。只有看到这家企业租用的农民房外停放的几辆集装箱车和一堆印有“MADE IN CHINA”的纸板箱,才会让人联想到他们和大洋彼岸之间的关系。
而在有“世界最大超市”之称的义乌,类似红丽、多洪这样的圣诞礼品加工企业更是数不胜数。
在义乌廿三里镇,这个以“敲糖换鸡毛”的“拨浪鼓之乡”几乎家家户户都在从事圣诞商品的加工,工厂只负责组装、包装和运输。这些礼品通过义乌国际小商品城这个平台销往所有喜欢过圣诞节的国家和地区,圣诞给农民带来了可观的收入,虽然他们仍然喜欢过中国传统的新年,却并不妨碍他们了解西方人即将到来的圣诞节以及他们的习俗。
据金华海关义乌办事处统计,2005年1月至10月,义乌出口圣诞商品2659万美元,比2004年同期增长48%,超过2004年全年出口总额643万美元。今年光是5月至10月期间,义乌单月出口圣诞商品就超过2200吨,价值近1000万美元,增长幅度将大大超过往年。
义乌外经贸局一位负责人介绍,自从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以来,国外的圣诞商品大部分都从义乌采购,而且逐年递增。目前包括美国、德国、荷兰、巴西在内的20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商家都将义乌作为圣诞商品进货的主渠道,尤其是每年1-2月的法兰克福圣诞用品展览会(全球规模最大的圣诞用品展览会),几乎成了义乌参展商的独角戏。去年圣诞节,美国70%左右、欧洲40-50%的圣诞用品来自义乌市场,今年全球圣诞商品市场将有70%的产品来自东阳和义乌。
一个蝴蝶结串起一个地球
五年前,我曾在郭宅增丰村见到正在埋头做圣诞蝴蝶结的老人应翠姣,问她:“外国的圣诞节是怎么过的?”应翠姣一脸茫然,回答不上来。五年后,我问她同一个问题,还是回答不上来。在郭宅另一位农户家里,我看到一位妇女每天加工圣诞老人的一个细小部位,到底是圣诞老人的脸还是帽子?做了两年,她一直没搞明白,因为她没有看到过一个完整的圣诞老人。不过,这一切都不妨碍她们把这个活做得又好又快,也不妨碍她们每年为出口的圣诞树添上数十万只红色蝴蝶结。即使在郭宅的一个小卖部里,你也会看到看店的妇女手里不停地在串着珠子,做着圣诞蝴蝶结。
《纽约时报》外交事务专栏作家托马斯·弗里德曼在他的畅销书《世界是平的》里面这样说:当你沉睡的时候,我们进入了“全球化3.0”的时代,它将世界从“小号”缩成“迷你”。同时,基本上铲平了全球的经济舞台,它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个人或小团队的全球化时代。各位请注意:这个年代,将不会只是一群西方的白人唱主角,今后将由各种肤色的人,随时连上网络就可以参与工作。
我想再请大家注意:网络后面,还有很多看起来对上网一窍不通的中国农村妇女。因为中国的入世,使得她们的身影也变得活跃。今天,这个蝴蝶结还躺在浙江农村一位老太太割猪草的篮子里,过不了多久,它可能就会出现在纽约一位小女孩的房间里。全球化就是让世界变得这么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