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虹预亏26亿谁来负责 “老帅”倪润峰去向成谜

     2004年7月�熒碓诒本┛�会的倪润峰被宣布免职后，就一直未曾在任何公开场合出现过。有关他的下落，已经成为外界最为关注的谜。

　　四川长虹(600839)面对重重窘境，那份已经预亏26亿的年报，如何能够坦然示人？谁为长虹巨亏负责？

　　坏消息不断传来：长虹海外销售合作伙伴，也是长虹最大的债务人ＡＰＥＸ，已经明确无法全额还债，其公司领导人已经被四川警方带至绵阳协助调查；倪润峰的亲戚涉及香港公司，该公司副总亦正接受调查；同时，出身于长虹、原来一直支持倪润峰进行长虹所有制改革的四川绵阳市委书记黄学玖亦被免职；而四川省委数部门组成的联合调查组则已经进驻长虹，调查重点包括倪润峰改制期间巨额资金去向等。

　　这一切都指向长虹和倪润峰的一件未酬心愿——长虹产权改革，尤其是ＭＢＯ。

　　如果说2004年倪润峰还有底气可以畅谈长虹的话，翻过了2005年这道跨栏，他就完全失去了话语权，只能在沉默中任由各种传言甚嚣尘上，他的命运亦已完全沉浮由人——在他离开的这半年，长虹的变化已经完全被更改了方向。

　　问责

　　当长虹报出巨亏预告之后，许多媒体就断言，这是长虹在“撇帐”。

　　他们的理由是，长虹的情况与同是家电业的科龙类似，而科龙在被顾雏军旗下的私人公司收购后，当年就曝亏15亿，“把所有的亏损都撇清了”。

　　而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顾雏军自己也曾说：“我很同情这些老牌国企，他们跟科龙一样，背负了太多的历史旧帐，由于盈亏直接关系到当地政府的政绩，还不敢撇清，所以我收购后就可以不管不顾地撇清旧帐，让科龙轻装上阵。”

　　“撇帐”中最主要的仍然是ＡＰＥＸ的欠款，而这不可避免地涉及到谁来承担责任的问题。

　　在复出时，倪润峰就面临的长虹窘境开出两大药方——海外市场扩张和产权改革，而这两者又是一而二、二而一的事情，因为不扩张海外市场长虹没有生机，而倪润峰认为，不进行产权改革长虹就没有活力。

　　他选择了ＡＰＥＸ。这家公司声名好坏他并非完全不知，他自己在美国呆了两个星期，又派王凤朝赴美国对ＡＰＥＸ考察58天。“长虹铁三角”——倪赵王——三人去了两个，说明他实在犹豫，然而他还是决定赌。

　　之后的故事就完全脱离了正常的商业逻辑，美国代理商ＡＰＥＸ（实际上是长虹为ＡＰＥＸ以ＯＥＭ方式贴牌）拖欠长虹货款理由之拙劣、拖欠手法之凶狠、倪润峰对ＡＰＥＸ之宽容，用一位已经离开长虹的职业经理人的话说，“完全没有道理”。但这样完全没有道理的事情，就这样持续了3年。一向以市场化手段开疆拓土的倪润峰，这一回突然将净资产超过百亿元的长虹的未来，托付给了非市场因素。

　　一位跟长虹高层接近的人士私下对记者表示，当预亏公告一出来，他就断定，倪润峰的去向变得敏感起来了。

　　然而，四川省委政法委副书记刘作明在接受本报记者电话采访时肯定地说：“到目前为止，倪润峰仍然在成都，并没有被双规。”对于“倪润峰现在处于什么状态”，刘表示，因到退休年龄而被免职的倪氏现处于“工作状态”。

　　记者从另外渠道获悉，虽然在长虹营销管理存在一些战略失误，但并不足以抵消倪氏将长虹从一个雷达小厂带到世界彩电大王的功劳。虽然四川省国资委、审计厅等组成的联合调查组进驻长虹后，具体的审计报告还没有出来，但只要问题不是特别大，倪氏不再会被问责。

　　那么，曾代表长虹前往美国对ＡＰＥＸ和其营销网络考察58天的王凤朝，就成了唯一了解此事内情的高管了。

　　而长虹新闻发言人刘海中则表示，目前长虹集团内部尚未考虑谁来承担责任的问题。对长虹来说，现在能做的似乎只有“亡羊补牢”。刘海中称，他们无暇去想责任在谁，首先要做的是发布公告，披露投资者、股东及股民最为关心的各种数据。“过去的事”暂时不去想，历史会有一个客观评价。

　　骨牌

　　由欠货款引发的系列问题，出乎许多人想象，大幕次第揭开。

　　首先倒下的当然是欠款者ＡＰＥＸ。2004年7月8日倪润峰被免职后，长虹有高层曾约ＡＰＥＸ高层在上海相会，但被推脱；后经长虹努力，双方在深圳碰面，见面即谈起欠帐问题，ＡＰＥＸ方面先表示可还4亿美元，随后又表示只能还8000万美元，并以ＡＰＥＸ控股的香港上市公司中华数据广播（08016．ＨＫ）开出支票。然而，拿到该支票的长虹却无法兑现，四川警方遂以票据诈骗为由将其领导人带至绵阳。

　　有关部门人士表示，这后面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局，ＡＰＥＸ不过是一个壳而已。不过，因为调查报告尚未披露，此事尚不能对外公布。

　　据了解，就在长虹被ＡＰＥＸ拖欠巨额货款之时，ＡＰＥＸ却适时收购了原天大天财(000836)（000836．ＳＺ）旗下控股的香港创业板上市公司中华数据广播，此间长虹事发后，中华数据广播亦被停牌，该公司一副总正因其与倪润峰之间关系接受调查。

　　2004年最后一天，四川省委宣布，原绵阳副市长、现任绵阳市委书记的黄学玖被免职。

　　1966年黄学玖17岁即进入长虹，一直由半工半读一步步做到长虹副厂长，1991年由长虹副厂长之职转任绵阳市副市长，那时的长虹厂长已经是倪润峰。

　　倪氏的简历表明，他1967年即进入长虹，比黄学玖大5岁，比黄晚一年进长虹。后来黄转任副市长，之后升任市长、市委书记。

　　最关键之处是，黄是目前所知唯一一直支持倪润峰进行长虹产权变革的政府官员。在2002年，长虹产权改革风声正浓时，黄学玖公开表示：“绵阳市属国有企业现在有9家，这些企业的机制改革市委、市政府正在逐一研究，……我们将按照党的十六届三中全会精神，从企业产权入手，建立‘产权多元化’的格局。”

　　他甚至直言：“国有资本的退出，我认为是很关键的。长虹的国有股占企业总股本的53．6％，这种格局不利于长虹的发展。大企业改革不能简单地转让或一卖了之，应按照省委、省政府要求的‘三个百分之百’来实施。首先要百分之百触动产权，第二要百分之百转换机制，第三要百分之百地转变职工身份。”

　　他说此话的依据，是长虹做的一份改制方案，其中除了让跨国公司持股，还有一条就是管理层持股。在倪润峰的计划里面，除了微软、日立等知名公司之外，ＡＰＥＸ和香港中华数据广播亦属重点考虑对象。

　　2001年倪润峰复出，时任市长的黄学玖和绵阳市委书记与倪润峰一起反复商议颇多，最后支持倪氏复出的黄占了上风。

　　四川省委组织部办公室主任向阳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表示，黄被免职主要原因是因为交通肇事。

　　突围

　　前车之覆，后车之鉴。在倪氏被突然免职后推上前台的赵勇被勒令在一段时间内保持沉默。赵勇自己表示，还尚有一段“新闻禁言期”。而长虹产权改革，由此亦成为长虹自身管理层不可触碰的红线。与长虹和ＡＰＥＸ有关诸公，均还在等待四川省国资委与省审计厅等部门组成的联合调查组在长虹的调查结果。

　　此时形势给予赵勇的空间只有市场，而且必须市场突围成功。

　　赵的策略是内外并举，一边撇帐一边施行内部营销体系改革。

　　刘海中则称，赵勇开始接任后，长虹“通过公司内部经营机制的大变革，建立以财务为主线、利润为核心、技术创新为根本、完善内部经营管理为前提、强化市场运营效率为主要，以实现公司经营由计划生产型向经营型模式转变。并且通过产业结构调整和转型，在确保现有核心产业的前提下，以3Ｃ融合为契机，重点以信息家电为主要发展方向，从而实现从传统家电业向信息家电业的转型。”

　　赵勇的改革，是从一只拳头到把每一根指头都当作一个拳头使用的策略，希望在传统的彩电之外，以新的事业部负责制，将空调、影音产品等分别培养成利润中心和成长点。

　　然而，赵的意志坚决，却出师不顺。他的第一个改革试点是空调。原来长虹的彩电和空调均混用同一营销渠道，以节约费用；但空调的季节性特别强，与彩电的营销性质有相当大的差异，导致了长虹空调年销售量多年徘徊在100万台左右，距空调老大格力的年销售700万台差距太大，在国内品牌前10名左右摇摆，与前5名无缘。于是赵勇给他在清华大学读博士的同学、长虹空调公司总经理李进以特殊政策，并一手主导了大量引进空降兵，原乐华空调副总梁伟就是这时带领一帮旧部加入长虹，并任长虹空调副总、中山长虹电器总经理。

　　梁进入长虹带来的第一项贡献就是要将长虹原先实行的先货后款改成乐华、ＴＣＬ们类似的淡季打款制。“想成为长虹的代理商，想获得更大利益，在淡季你就得先打款给长虹。这样一是可以缓解资金压力，二是可以大大提高经销商的忠诚度。”这一计划引起赵勇的赏识，下令立即进行操作。

　　但仅仅上任2个月，梁伟却突然被免职。

　　据长虹内部人士透露，梁被免职主要是业绩问题。经过梁的大力操作，淡季打款效果不佳，梁自定的目标无力实现，只有黯然离去。

　　长虹空调总经理李进给长虹空调定下的目标是，2007年进入第一集团军行列。他2004年12月26日说，梁伟去职“谈不上高层变动，我们从全国招聘了100多人，所有空调厂家都有人才进入长虹。这种变动也不会影响长虹空调的销售策略。”据记者查证，当时梁伟带到长虹的“哼哈二将”——长虹国内营销管理部长蔡正春和海外营销拓展部长谢骞仍然留在长虹。

　　这个时候，长虹股价已经跌到净资产以下，在4元／股左右徘徊；这个时候，无论长虹来来去去，起起落落，均已与长居成都的倪润峰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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