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回声报》经济评论家维多里(Jean-Marc Vittori)先生最近发表文章,对世界贸易出现的新变化进行了分析。他认为当前的世界经济,无论是从华盛顿到北京,还是从马德里到首尔,甚或巴黎,都在经历着深刻的变化,就象一股罕见的旋风席卷全球。可是,奇怪的是,这股旋风的风眼似乎并不为人所知。其实,这个风眼就是世界贸易的迅猛发展。
在经济生活中,世界贸易无时无刻不被提及,但对它的研究却很不够,以至于公众对它缺乏了解。以2005年为例,全世界仅商品出口一项,总金额就达到10万亿美元;如果再加上服务贸易,全部出口在世界生产中的比重将达到30%,而10年前这一比例还不到20%。这样的发展速度,在世界贸易史上绝无仅有。曾经有人声称,由于发生“9.11”恐怖事件、世界贸易组织谈判屡次搁浅、石油价格上涨以及由此引发的运输费用昂贵、“非典”和禽流感等疫病流行,经济全球化将严重受阻,目前的现实已经证明这个论断是错误的。
事实上,在这些统计数字之外,在中国迅速而全面的崛起之外,我们能够感到世界贸易格局正在经历着剧烈变化。这些变化是如此迅速和广泛,我们根本无法预做判断。2003年,德国取代美国成为世界第一大出口国,可是此前三年其出口额仅及美国的三分之二;2004年,中国的出口超过了日本,可是此前五年中国的出口额还不到日本的一半。根据经合组织统计,2004年中国甚至超过美国,成为信息技术、微机和手提电脑的世界第一大出口国。这一年,中国此类产品的出口高达1800亿美元,比美国整整多出300亿美元。在这一领域,日本在10年间丧失了一半的世界市场,爱尔兰也在不断倒退,但新加入欧盟的匈牙利却在节节进步。在运输设备行业(不包括飞机和汽车),德国的市场份额在四年间由13%增长到了27%。而在那些需求最活跃的领域,新加入欧盟的10个国家甚至比中国更处于有利地位。
世界贸易的加速发展和由此呈现的此消彼长局面,使其发生了本质的变化。2000年被认为是国际互联网泡末破灭的一年,但研究表明这一年同时又成为经济全球化新阶段的开端。进入新世纪的前四年,化工产品的贸易发展较快,对世界出口的增长贡献率达到15%,但是在1992年到2000年的八年间,其贡献率仅有10%。与此相反,计算机设备和通讯产品的贡献率则从24%降至7%。至于美国,1990年它对世界贸易的贡献率是16%,如今只有1%,而这期间德国的贡献率则由5%窜升到16%!德国是欧洲“老经济”的代表,美国是20世纪末“新经济”的摇篮,但现在德国却超过美国成为世界第一大出口国。
这是在竞争时代“灰浆”(MORTAR)和“点击”(CLICK)之间的错位。钢铁和基础化工产品的出口增长速度目前比电脑快,这种活力从企业的变化中就可以看到。比如,MITTAL钢铁公司兼并其同行ARCELOR,引起媒体极大关注。可是,在2000年AOL象征性兼并时代华纳的时候,却遭受了来自各自股东的压力,他们不愿看到兼并成功。
但是,除了行业之间和国家之间的错位外,现在还有新兴国家的崛起。上世纪90年代,是发达国家在进行投资,他们支撑着世界设备进口增长量的三分之二。可是,进入新世纪后,发达国家的地位受到了动摇,现在是发展中国家在拉动着机械和运输设备的需求。这其中要特别提到中国和新加入欧盟的中东欧国家,他们的表现尤为引人注目。
不过,单从国别的角度对世界贸易进行分析已经不适应当前的形势。在上世纪80年代,日本和亚洲“四小龙”冲入国际贸易市场。在那个时代,确实是国家在带动着经济全球化。这些国家的民族工业,在经历了长期和艰难的努力后奋起直追西方发达国家。到了90年代以后,科技创新成为潮流,开始引领国际贸易的发展。这期间,美国的优势非常明显,它对信息技术进行了长达30年的投资,此时巨额的利润开始大批进帐。2000年以来,大型跨国公司开始登场。以中国为例,在不到10年的时间,在中国的出口份额中,外资或合资公司所占比例由20%猛增到50%以上。大型跨国公司在经济全球化的这个新阶段明显起着主导作用,而且,在今后若干年仍将如此。
这些大型企业通过大规模开发信息新技术,对他们的价值链进行了仔细的分割。他们不断地从中抽取某些链条,以最低的成本在邻国或世界的另一端进行生产。这种生产可以是贴牌,也可以是分包,目的都是求取利润最大化。当代工业的先进成果在大型跨国公司的手里,就象丹麦Lego公司生产的拼图玩具,任其操纵。可是,从对外贸易统计数字上,很难看到世界资本主义这个新阶段的全貌。自由主义的使者们确信经济全球化将比以往发展得更快,因为这一潮流是由大企业掌控着。不过,如果大型跨国公司的扩张比社会的进步还快的话,这个世界将是一个渐趋脆弱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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