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拟的“馒头”与权利的确定

    一个馒头引发了一场“血案”、一场波澜壮阔的巨大论战，极有可能还将有一场真实的“案件”——陈凯歌诉胡戈。

　　无论“案件”如何终结，法院是否支持《无极》著作权人的请求，从目前的情形来分析，有一点却是很清楚的，那就是胡戈用来制作《馒头案》所使用的《无极》的影片资料，不大可能是通过一个合法的途径得到的。尽管看上去这不是“陈胡案”的核心，不过它又确实是这起充满争议案件的第一个起点——从违反知识产权法的一份拷贝开始。

　　尽管胡戈可能并没有丑化《无极》和任何人，相反可能还推动了《无极》的市场影响力。不过看上去，陈凯歌并没有选择打击盗版《无极》而是选择了“打击”胡戈。未经允许改编影片的行为本身，确实有足够的理由让《无极》的著作权人心生不快。

　　其实这些本来都是可以避免的，或者可以避免成为搞得这么“大”的——假如不是互联网。这些年来，互联网的出现，不仅使得这个世界开始加速开放，而且通过自身的迅速扩张也渐渐地开始瓦解了传统的传播体系，“信息霸权”在慢慢走向资源共享。只要愿意，几乎任何人都可以建立自己的“媒体”，并且在不经意之间从虚拟的空间影响真实世界。就像胡戈所做的那样。

　　公众和媒体面对“陈胡案”的热烈讨论和意见的分化，已经表明过去的生活经验并没有给我们提供解决问题的办法，甚至在根本的价值判断上都未能达成共识。尽管很多人都清楚，如果不保护原创者的利益，人类将无法得到更多的创新成果，但是当那些被权利人所掌控的技术（比如制药的技术）能够挽救许多生命的时候，判断开始动摇了。而当我们知道如果不保护电影著作权人的利益时，我们将可能不再看到更多的电影（好的或不好的），但是当我们通过用非法得来的拷贝，制作出令更多人感觉愉悦的数字影像时，判断又开始动摇。而动摇的背后则是在数字化的虚拟世界中，公共资源与个人资源的激烈对抗。

　　事实上，从现在得到的消息看，尽管盗版的违法性质更为简单和明了，但陈凯歌并没有去起诉或者寻找盗版《无极》的人，这一方面可能由于打击盗版成本的巨大让陈凯歌没有寻求这一行动。另一方面大概是因为《馒头案》太过风行，而胡戈还真的有这个人。但是，可以想象的是，在更多的类似案件中，如果依照传统的方法，许多时候将难以有效地确定“被告”，而且当“侵权”的服务器在另外的法域的话，这种困难将更为巨大。一个假设是，如果胡戈将《馒头案》挂在一个中国境外的服务器上，同时不署名、不现身。我们无法设想陈凯歌将怎样才能找到他的“对手”。同时，考虑到互联网络存在于现实世界差不多200个不同的法域中，而不同法域之间又存在着差别巨大的司法系统和行政系统，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讲，任何的行动都是成本巨大而收效甚微。而且，不管是否侵权，《馒头案》或许都将永远地留在了那个虚拟的世界里。毕竟即使最终法院判定胡戈侵权的话，也无法将所有侵权的影像从互联网上全部清除。因此，从这个意义上讲，这个案件，无论最终的判决结果如何，可能都对陈凯歌将“意义不大”。

　　而与网络知识产权相关的另一个问题是，在法律上，对于著作权大部分内容的保护都设有时间的限制，而网络具有信息的任意删改性，许多在网络上发表的作品或许永远都无法确定其初次发表的时间。换句话说，权利的确定本身已经是一个难题。

　　当然，这些问题都是建立在对于过去现实生活的经验基础上的。因为，我们还没有找到在虚拟世界中“游戏”的规则。而最为重要的问题在于，与网络“侵权”低成本相对应的是，保护和维持权利的成本如此之高。我们现在根本无法确知怎样的方式，才对人类的福祉更为有利。毕竟我们已经看到了巨大的异议和分化。而已有的立法也并不能当然表明“权利”的正当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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