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借鉴日“系列”方兴未艾后来居上

    大多数在日本取得成功的美国经理认为，系列结构并不是一个非要加以摧毁的恶魔，而是在可能的地方可加模仿的好东西。美国人越是较好地了解这一点，理解独特的日本式股份制，就越能出色地在世界市场上对付日本竞争对手。

1、改革企业文化，促进横向、纵向协作关系的尝试

    当詹姆斯·洛曼1985年离开底特律时，很像他以前的许多供应商一样十分气愤。在此前的三年，他曾使埃克塞尔工业公司全力以赴地改进生产汽车车窗。他的革新有可能帮助公司主要客户——福特汽车公司减少库存和组装费用。然而1985年，福特公司竟打算把这项技术引入公司内部，这个行动使埃克塞尔公司受到损害。

    洛曼回忆着后来发生的事情：福特公司掌握不了埃克塞尔公司的工艺，便采取了谦逊的和解行动，双方做成了一项蛮不错的交易。福特以1800万美元收购福特公司在富尔顿的车窗制造厂。然后，为了保持控制，福特拿出2500万美元购买埃克塞尔公司40%的股权。福特公司还同意，向埃克塞尔公司购买它需要的车窗的70%。

    到1993年年底，这项交易使这家小公司的年收入增加4倍！而福特汽车公司也因此节约了几百万美元的生产开支。受到鼓舞的埃克塞尔公司投资400万美元进一步改进它的作业系统，使它为福特新型汽车供应装备的速度比以前快了一倍，大大缩短了福特公司推出新产品的时间。福特公司车窗部门的总经理丹尼斯·威尔基说：“这是一种信任精神。我们双方都在努力寻找最有效的合作方法。”

    福特公司和埃克塞尔公司的交易除了合情合理无可非议之外。还在很大程度上说明了一种微妙的心理：美国对它被日本超过这一事实感到沮丧和受到激励。自那以来，美国各公司一直在努力改变外部竞争和合作方式，借鉴日本的做法。

    福特和埃克塞尔的合作使美国公司得到一种启示。十年来，美国计算机、半导体、汽车、农机具、摩托车等各行业中数以百计的大公司和小企业，都仿效着改进自己的企业文化，改变传统的美国式投资方式，形成了许多纵向和横向的合作关系。

    纵向关系一直深入到供应商，横向关系则包括大学、研究所和其他同行的协作者。由于美国联邦政府放宽执行反托拉斯法，那些有直接竞争关系的企业也在捐弃前嫌、携手合作。典型的案例是上文谈过的IBM和苹果公司的合作。

    一些专家认为，生死对头开始合作的事实要比美国总统帮助工商界同日本进行公平竞争更有意义。密歇根大学汽车运输研究室主任戴维·科尔说，美国工商界终于学会了联合起来，同日本坚如磐石的“系列”进行竞争。一种“美国式系列”正在出现。

2、市场一体化扩大西方文化兼容能力

    西方企业文化曾经坚决不能容忍“横向”系列。传统的特别是30年代以来的美国的法律拆散了许多从事多样化经营的美国大公司的托拉斯体制。

    例如强大的摩根集团，它集银行、钢铁、铁路、航运等公司于一身。像这样的大托拉斯大概是最接近于日本的横向系列。这些大托拉斯是几十家大公司的集合体，涉及许多行业。它们通过交叉持股、“铁哥儿”们组成排他性集团，处于一种打击共同对手的强烈意志而凝聚在一起。其核心是一家银行或一家现金充裕的公司，以便提供利率低、见效慢的资本。

    西方企业文化更不能容忍“纵向”系列，认为这是一种为主人服务的、由许多公司组成的向上服从的结构。每一家大的制造厂商，几乎在一切问题（甚至包括价格）上，都对数百家供应商发号施令。这些供应商被禁止同“系列”以外的厂家做生意。在这个金字塔的底部，是许多生产车间和作坊，它们的工作条件极为简陋，工资和利润仅够糊口。对此，崇尚个人主义的美国人难免有很深的成见。

    尽管“系列”不过是一个舶来品，但美国仍然可以从中反思到许多东西。

    横向系列可以提供安全和稳定的条件以促进长期风险投资，而这往往是美国公司和银行不愿和难以提供的。这一点在信息技术高度发展，科研开发和其它带风险的中长期投资比重急需上升的年代，显然极为重要。“系列”的成员由于在科研和生产上彼此合作，往往还能够定期地比那些单干的竞争对手提前制造出新产品。丰田汽车公司属三井集团的24家公司之一，它只用4年时间就把新车样品放到了陈列室，而美国和欧洲却要用5—8年的时间。

    即使是纵向的系列，也即美国人还不能接受的那种“金字塔”，也能够表明建立密切的协作关系是非常必要和有益的，因为它们能够降低成本和增强对市场灵敏反映的能力。

    麻省理工学院斯隆管理学院院长莱斯特·瑟罗等专家认为，美国公司再不能无视这些好处了。在工业技术宽广的各领域中，从新材料、新一代半导体和“灵活”工厂，科研和开发经费都在上升，且速度越来越快，美国商务部负责技术政策的助理部长德博拉·温斯史密斯说，未来的关键技术开发起来费用巨大，美国公司不联合起来共同承担风险，是“无法使这些技术转化为商品的”。而由于从想法到产品的速度已经空前加快，联合无疑更加关键。

    总之，美国厂商迫切需要建立某种类似日本的“系列”协作结构。美国建立起来的结构甚至可能更好，可以通过各种合作会议在所有层次上加强美国式协作。美国的供应商能够提供许多有助于推动创新的中间产品。只要提高这些供应商的作用，美国就可以建立一种在技术上更强大、动作上更迅速的工业制度。

    1989年，数字设备公司收买了MIPS计算机系统公司5%的股权，后者有25%股权已经为日本的久保田公司所掌握。后来，数字设备公司用MIPS公司的芯片装配新的工作站，而没有设计自己的芯片。数字设备公司负责战略关系的副总经理亨利·克劳斯说，由于采取了这样的行动，“我们作为一个技术组织比以前更加有效了”。

    尽管有些成绩，美国人仍然担心“系列”式的做法在美国行不通。直到90年代初，美国许多大厂商仍然将供应商当作可以任意处置的东西，经常地更换，以便获得好价格。它们让供应商相互竞争，从而使这些供应商得不到足够好的条件来实施自身的现代化。这就是为什么美国工厂设备曾长期比较陈旧过时的一个重要的微观上的原因。

    曾随布什总统访问日本的汤普森-拉莫-伍尔德里奇公司的董事长约瑟夫·戈尔曼认为，“系列”的实验势在必行，“除非我们朝着这个方面前进，否则，我们没有可能胜过日本。”

    这样的情绪也许是具有讽刺意味的，至少它表明美国人走过了一段历史大曲折。克利夫兰凯斯西部大学的经济学副教授苏珊·赫尔佩说道，人们忘记了亨利·福特当年起家的时候就曾经是完全依赖供应商们的。福特所做的事情只是将车身和轮子组装起来。汽车的底盘、发动机、变速箱和其它零部件都是供应商制造的，组装是由道奇兄弟公司负责进行的。到了30年代，福特公司还进行了纵向一体化，一直深入到拥有钢铁厂，否则难以保证得到优质的零部件。

    现在，随着批量生产优势的淡化，福特公司和其它公司正在恢复它们的先辈的老做法。福特公司在同埃克塞尔公司达成协议的基础上，于1990年年底以一亿美元收购了卡明斯发动机公司10.8%的股权，后者1992秋将为福特公司的中型卡车提供污染程度很低的柴油引擎。这样，福特公司就用不着投资3亿美元来自己做这项工作。卡明斯公司则得到了急需的资金，作为其拳头产品的科研开发费用。

    近几年来，福特汽车公司还同通用汽车公司和克莱斯勒汽车公司携手合作。其结果是，美国三大汽车公司不必在新材料和电动车电池这样一些“上游”技术的竞争上重复开发和浪费资金。

3、美国式系列东山再起后来居上

    美国最具“系列”倾向的公司要算IBM。受到日本日益加剧的竞争，IBM不能不担心丧失独立的供应基地。再加上必须限制不断增加的科研开发经费，这家美国最大的电子公司已经拆除了使它同外界隔绝的自给自足的篱笆。在公司总裁杰克·库赫勒所说的“逐步向外发展”的过程中，IBM帮助加强了美国整个电子工业的基础设施。

    IBM在组织美国企业发起“超越日本式公司”的合作运动方面起了积极的推动作用。它是建立从事计算机技术基础研究的“微电子工业和计算机技术公司”这个科研开发财团的鼻祖。早在1982年，IBM曾不事声张地参加了该公司的成立典礼。当时它担心如果公开宣扬的话，司法部会根据反托拉斯法来加以取缔。

    到1987年，反托拉斯的气氛已经缓和，IBM便开始公开支持塞马特克公司。该财团的宗旨是恢复美国在半导体制造设备方面的领先地位。IBM成为它的成员，并为它提供了第一任总裁。IBM还努力促成塞马特克公司和经费充裕的欧洲同行“欧洲微米芯片联合计划”进行合作。

    除了发挥这类领导作用之外，IBM在过去的十多年中，还向日本、欧洲和美国的200多家公司投放了10亿美元的“见效慢”的资本，它有意在美国公司中只拥有少数股本，以免损害它们的进取精神。IBM还给处境困难的供应商提供数以百万计的美元，作为未来订货或合同规定的项目研究的预付款项。IBM通过同新开办的公司建立战略伙伴关系和对其产品给予支持等方式，实际上保证这家公司获得成功。一家接受IBM资助的公司的前任经理说，不像传统的风险投资人，“IBM对它的投资并不在乎它很快得到收益，它希望得到的是长期技术。”

    除信息产业外，美国制造商也已经重视系列。一般说来，制造商在选择供应商作为合作人时必须特别谨慎。因为为了使供应商变得精明老练需要作出承诺，然后还要教会他们如何不断地缩短设计周期、降低成本和提高质量。

    在80年代中期，当哈利-戴维森公司把它的供应商从320家减少到120家时，它为幸存者举办了训练班，教会他们如何推行JIT管理技术，以便降低成本。哈利-戴维森公司负责生产的经理加里·科卡姆说：“我们从供应商那里购买的零部件，按美元价值计算占我们生产的摩托车价值的50%。因此，我们在内部所做的改进只完成了工作的一半。”

    制造农机的迪尔公司发现，采取“系列”做法，设计工作会更顺利些。迪尔公司同麦克劳克林·拨迪公司共同设计联合收割机司机台，并把生产这项产品的任务交给了后者，后者也为福特汽车公司和履带拖拉机公司生产的司机台。

    日本最有名望的科研实验所——通产省电子技术综合研究所的主任柏木宏曾经对记者说，如果美国大公司开始更好地利用它们巨大的技术宝库的话，“我们是竞争不过它们的”。从近几年美国竞争力不断遥遥领先的事实来看，美国许多公司所从事的变革是富有成效的，这也证明日本专家是有远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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