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王军霞在不同场合都说过类似的对马俊仁的控诉。” 8年前王的说法,与今日黄的说法有交叉点,但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王军霞都没有正面证实“性侵犯”或者“性骚扰”。黄觉得王军霞在内心深处并没有彻底谅解马俊仁,但在兵变风波过后,王在面对公众时都没有表现出对马的责怨。
王军霞前夫黄天文
“绝顶聪明”
在黄天文的书上市的几乎同时,王军霞在厦门举行了人生第三次婚礼。她说自己“一路磕磕绊绊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样的男人”。“由于活得太真实太坦诚,以至于屡屡受挫,却又越挫越勇……胆大、心细、敢爱、敢弃、追求属于自己的生活。”
黄天文说王军霞用微博,从来不看别人评论的,她不在乎。“这就是冠军的思维……爱是爱,恨是恨,她根本不顾忌什么东西——我是世界第一,我做什么都是我有个性的,我不要学什么孔子、孟子什么的,不要学鲁迅也不要学任何一个,我就是我。”“她做任何一件事情都做得很到位,哪怕是叠衣服都叠得比别人好,打包整整齐齐的,(铺)床的话,我说你可以教别人怎么去铺床。她是特殊材料制成的。”
王军霞天生脾脏比较大,造血功能好。这可能是她成为天才运动员的一大优势。她想当然地这么唱那首歌:“三分靠打拼,七分天注定。”直到朋友纠正,她才反过味来。朋友紧接着说:不过,对别人可能是唱错了,可对你来说可能就是这样。
“(我)绝顶聪明。我是在用脑袋来打比赛,我从小就是用脑袋在生活,我不是算计,只是用心、用脑袋在生活。”王军霞说。
“王军霞为人精明,很有主见,头脑灵活。(1996年)奥运会是她的一大赌博。如果失败了的话,她的下场要比那些(失业落魄的运动员)还惨。因为她身上还背着‘欺师灭祖’‘背叛’的帽子,当初带头兵变的可是她呀。……结果她赌赢了,基本赌出了她今天的生活。”2007年,纪实文学《马家军调查》的作者赵瑜对我说。
那个夏天的上海,傍晚飘雨。我第二次见到王军霞的时候,她大发脾气,还哭了。
摄影师想让王军霞来个“经典重现”,再披一次国旗。她负气地用国旗裹了一下身子,又扯了下来。她身体颤抖,质问道:“只有在当时的场面下,大家才能联想到我。如果你想用另一种方式来代替的话,我是觉得不是很能接受。因为国旗对我实在是太神圣了,过去的东西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我们都尴尬地站在雨里,不知所措地看她哭。直到夕阳里,雨住,一道彩虹挂在透亮的天上。
微信访谈
2015年7月6日,第三次采访是以文字对谈的形式在微信上进行的。我在北京,她在美国。
人物周刊:(2007年那次采访)你跟我提到了富山事件,但说得很隐晦,并表示“为了大家都对世界存有美好的想法”以及“不想伤害任何人”而拒绝进一步明确回答。那时的我就跟当年的你一样“不理解”。时至今日,我对你多年的沉默抱有理解,我理解那时无奈和尽力的积极。虽然我仍然没法同意那种带有逃避色彩的选择。
王军霞:有些事暂时逃避,因为需要沉淀,更是因为负责任。我不是忍一时风平浪静的人,我只是想沉淀,让自己可以更合理地诠释过去和面对未来。
人物周刊:当年你跟我说,发生富山事件后,你跟很多领导说过,但他们都没有公开说过,没有给你一个公开公正,你当时特别不理解,为什么后来理解了?
王军霞:曾经认为将心比心、以心换心是不变的定律,后来感悟,付出是因为自己喜欢,要心甘情愿地去做,不想回报,不可求对方,释怀释放自己,才得轻松自在。
人物周刊:其实也是一种无奈吧?
王军霞:从某种角度来讲也许可以这样理解,但走到现在,我觉得这更应该是一种境界。
人物周刊:你那时年纪那么小,怎么挺过来的?
王军霞:感谢上苍,让我可以很快认清世界,解脱出来。
人物周刊:当时谁对你帮助最大?
王军霞:那天跟我老公讨论“放下”,大家都说“放下”,究竟“放下”什么呢?我认为要放下的是责怨、哀怜、抱怨、胆怯、害怕、在意。从此不再害怕说错话、不再害怕做错事,心界豁然开朗,从此淡定从容、平和自然。我的签名是:善待一切,安心存在。那是我现在对生命最好的诠释。
人物周刊:你都放下了吗?包括在最巅峰时莫名其妙地“退役”?
王军霞:不放下又怎有现在这个安心存在的我啊。
人物周刊:放下的过程像修炼吧?用了多长时间到达的?
王军霞:一切的轰轰烈烈都将化作历史长河中的一瞬,不需要辩解,没有绝对的对错,曾经看似不可接受的苦难切切成就了我淡然一切的现在。生活无论你有多少责怨、多少不如意,都会过去,活在当下,放平心态,当下能不能活得快乐才是最重要的。路漫漫,都要一步一步走,越活越清晰。感谢老天成全,一切都是那么完美。
人物周刊:感觉你的话有禅意。你有宗教信仰吗?
王军霞:无宗教信仰者,自由人。无宗教信仰且不排斥任何信仰和现象。
人物周刊:你说,“暂时选择逃避”是因为“需要沉淀”,让自己可以更合理地诠释过去和面对未来。怎样才是“更合理”?
王军霞:希望说出的话是有教育引导意义,而不是简单的流水账、口水仗,没有是非对错,尽可能避免制造伤害和矛盾。要达到这种效果需要时间和度的把握。
人物周刊:在你看来,过去的事情有没有是非对错?
王军霞:知道你们工作性质需要采访,但我自己真的不需要证明什么。我不在乎外面的是非言论,他们决定不了我的生活,我只做我认为对的。
例如大家一直为我鸣不平的我的经历,从事实本身去看,对我来说是噩梦,但它从另一个方面历练了我的心智,让我清楚了自己是谁,我能做啥,不能做啥,我该怎样让自己好好地活着。从生命的角度,我的经历让我向幸福跨近了一大步。所以我还能去抱怨和指责什么吗?我本身是幸运的。
人物周刊:你为什么那么爱说自己幸运?在亚特兰大夺冠之后披着国旗跑的时候,其实没人能听见你说什么,但你一直说自己幸运。在我看来,那么苦熬过来,那些是你应得的。
王军霞:不需要你给我肯定,不再需要任何人的肯定,清楚地认知自我,这是经历给予我的。
人物周刊:你是不是把赛场上的霸气劲儿也用在生活里了,在面对别人的议论的时候,你可以做到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