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一位资深公关人对《壹读》说:“除了新闻事件本身,几乎所有引起公众关注的话题背后都有企业和公关公司的营销。”
传统公关的传播链条正在失控:报纸、电视等媒体的权威日益消解,传播渠道的碎片化仿佛一场大革命,看起来貌似每个人都掌握着话语权,但每一个新权威也都可能瞬间被打倒。公关公司正处在一个无所适从的变局中心。
一位资深公关人对《壹读》说:“除了新闻事件本身,几乎所有引起公众关注的话题背后都有企业和公关公司的营销。”
从一部电影的突然走红,到新闻图片里大人物身边看似随意出现的某种产品,甚至一句莫名其妙的流行语,公众的每一个印象代表的都是份额、股价、眼球,甚至企业的生死。
广 告是风,而公关是太阳,要想让人脱掉大衣,太阳的光和热要比猛烈的风更有效果。一家公关公司的合伙人Frank把公关的概念描述得既直白又玄乎:“在公关 这个行业待得越久的人,越喜欢用PR(public relation,即公共关系)这一西方概念来说明公关是什么。这是一种庞大甚至混沌的关系网,套用时髦的说法,是一个‘大数据’的结果。”
在这一行里,不论挑剔的项目经理,常年熬夜以致双眼通红的文案还是八面玲珑的美女执行专员,他们的一切工作,都围绕着如何用各种关系来设置媒介议题这个根本任务。
而 眼下,公关行业也正经历着一场变革,起因正是媒介的变化。一个记载着上千个媒体人联系方式的名录变得一文不值,软文被直接丢进垃圾桶,CEO们突然发现赤 膊上阵互殴的效果比以往西装革履走台更好,社交媒体中的“大V”,一个人可以盖过一家小型电视台。玩得好,可以如贾君鹏一般一夜红遍全国;玩不好,所有人 都等着看“这一条8点20发”这样的笑话。
公关的“中世纪时代”已经结束了
一则新闻展示了某些传统模式的危险现状。
关于陈永洲与中联重科的纠葛,警方给出的描述是这样的:
陈永洲连续发表多篇针对中联重科的负面报道,造成其股票一度停盘两天,市值损失约为13.69亿元人民币。而陈本人对每篇文章收取数千至数万元人民币不等的“酬劳”。
陈 永洲后来承认,他先后发表的十余篇关于中联重科的负面报道中,只有“一篇半”是自己在他人安排下采访完成的,其余都是由他人提供现成文稿,自己只在此基础 上修改加工。其中有一次,陈永洲在出差途中接到“中间人”的电话,要求他署名发表一篇关于中联重科广告费的负面报道,陈便让中间人直接和报社联系安排,这 篇稿子他连看都没看就刊发了。
这显然还是恐龙时代的模式。
在《中国式公关》一书中,作者大龙——同时也是一家公关公司的负责人——披露了十年以前,公关行业是如何与媒体和记者打交道的。
几乎所有公关公司在竞标时,都会反复强调,自己同媒体的关系有多么多么好。一句“我与某某主编是好朋友”,有时足以赢得一笔小订单。致力于与媒体工作者搞好私人关系,甚至付费买“新闻”,曾是中国公关业的非单一现象。
一 家知名公关公司的官网上,介绍了维护媒体关系的典型案例:该公司为一家汽车企业举行年底媒体答谢会,活动分两天,共邀请了全国300多家媒体的356名记 者,做到一对一陪桌。公司还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到七座主要城市拜访了116位媒体负责人,保证汽车企业的稿件可以及时出现在这些媒体上。这个案例的日期清 晰地写着——2007年。
那时,记者们每天早晨打开邮箱,面对的都是少则几十篇,多则上百篇各家公关公司发来的通稿,然后便是数不清的电话,其套路一般是这样的:“某老师,您还记得我吗,我可记得您啊,您长得可真帅啊。你们xx杂志愿不愿意发一篇关于香水的文章啊,您的夫人一定会喜欢的。”
一 番软磨硬泡之后,总有些记者看都不看就发一些这样的稿子。所以每天的各类报纸上,都充斥着各种面目相近的报道。遇到不愿配合的媒体,公关公司便明着给车马 费,暗地里托熟人、找关系,甚至找领导施加压力。几轮下来,双方都已筋疲力尽,换来的或许仅仅是寥寥几句的豆腐块文章。
大龙眼中更高级的形式,是通过各种俱乐部和联谊会,把媒体中的精英人才笼络到一起。
2008年,一个号称由国内知名学者、媒体总编辑、跨国公司市场总监和公关总监共同发起的“俱乐部”在北京成立。上百人出席的成立仪式在豪华酒店举行,规划中的活动有高尔夫友谊赛、红酒鉴赏晚会、汽车试驾体验甚至曼妙的异国旅行。一张关系大网似乎将所有媒体资源一网打尽。
但当时没人能预见,那已是传统媒体和传统公关最后的黄金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