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诺贝尔奖不是我的目标“
茅于轼学的是机械,从事了几十年的铁路工作,后来为什么会成为经济学家呢?
茅于轼说,“我的数学很好,我把经济问题看做是数学问题,很容易就进了经济学。我把经济学看做是财富生产最大化的问题,看成资源最有效使用的问题,这样就可以用数学来回答。我的经济学不是学来的,是自己想出来的。不过,也不能完全这么讲,但最基本的东西是我自己想出来的。当然,我也看外国的书。”
在从事铁道研究院的运输经济研究过程中,茅于轼推导出择优分配原理,完成他一生中最重要的理论成就。那一年,他正好50岁。当时他还没被平反,但已在学界确立了自己的学术地位。他希望调到中国社科院经济研究所去,但因为不是经济学科班出身被拒绝。
茅于轼认为自己的学术成就大体可以分为前25年和后35年,“前25年主要是在铁道机械、牵引动力方面;后35年则在经济学方面。”在经济学上的最大成就是择优分配原理。有人认为,这套理论重构了微观经济学,如果当时国门敞开,茅于轼有可能可以获得诺贝尔奖。
后来,因为认识到改革的事情比数学更重要和紧迫,他放弃了这方面的研究。“我不是追求名声的人,得诺贝尔奖不是我的目标,我的目标是想把中国搞好,让老百姓富起来,克服改革的各种阻力,弘扬改革的精神,这是我这20多年工作的重点。”
茅于轼的著作涵盖面非常广,代表作还有《中国人的道德前景》《生活中的经济学—对美国市场的考察》《谁妨碍我们致富》《现代经济学前沿专题》等。
“为富人说话,为穷人办事”
茅于轼有一句特别著名的话,也成为了他的一个标签,即“为富人说话,为穷人办事”。他认为,“现在社会上为穷人说话的人很多,替富人说话的人很少;另一方面为富人办事的人很多,为穷人做事的人很少。”他为富人说了话,也为穷人办了事,但却常常招致骂声,甚至惹上官司,但他依然固我。
接触过茅于轼的人都说他是谦谦君子,有儒家风范,有家国情怀。秋风说他是中国的绅士,萧翰说他是精神上的贵族,张维迎说他是自己治学为人的楷模,还有人把他誉为经济学界的鲁迅、中国的脊梁等等。而骂他的人多是从来没有接触过他,只是听过他的一些言论的人,这些言论包括经济适用房不应有独立厕所、取消18亿亩红线、应该允许高利贷等。不理解他的人对他嗤之以鼻,斥之为“汉奸”“走狗”,“乌有之乡”网站更是发起活动,要“公诉茅于轼”。
他对这些一概淡然处之,“我理都不理他们,来不及理他们”。他叹息道,“这些人很可悲,他们把坑害自己的人看作是大救星,把真正帮助他们的人看做汉奸,不知道自己的利益在什么地方,只喜欢听宣传口号、假话、谎话。真正对他们有好处的话他们听不懂,不知道到底谁帮助了自己,谁害了自己,这是很可怕的事,也很可怜。”
即便“乌有之乡”对茅于轼发起“公诉”,但在“乌有之乡”“被关”时,茅于轼还对他们表示了声援,他在微博上写道,“当局把乌有之乡等网站封了,不过我还是希望他们有说理的机会。我虽然不赞成他们的观点,但是发言权是不可剥夺的。我也希望他们不要诽谤别人,说某某人是汉奸,也不可鼓动别人去杀人,去抢别人的财产。给人发言权是为了讲清道理,不是去害人,也不是发泄情绪。这些都不是一个良好的社会应有的现象。”
在茅于轼看来,理想的社会应该是一个没有特权的社会,每个人都能够享有人权,但是,“光有这个还不够,我提倡的是自己享受人生,还要帮助别人享受人生,人权的最基本公理就是人与人平等,人与人平等的结果就不可能有特权,特权是人与人不平等造成的。”
但是茅老所提倡的“人与人平等”仅指权利的平等,不是收入的平等,“因为人跟人有差别,有的人能干,有的人不能干,有的壮,有的弱,所以就有收入差距,但收入差距不能没有,没有的话变成吃大锅饭就完了。”
有的人认为茅于轼“激进”,他也自认为自己的许多观点“很超前”,太过超前以至于很多人接受不了,比如爱国和爱民的差别问题,茅于轼就有不一样的解答。但是正如秋风先生所言,茅于轼身上有一种保守主义气质,他坚持原则,而且他并不是很多人眼里的“永远的批评者”。
他为政府说话,为中国政府说话,他说,“跟其他国家的政府比,中国政府是很强的,是很有能力的,它能配置大量的资源,比起其他发展中国家,中国政府是做得相当不错的。我们的经济增长和脱贫得到了全世界的承认,可能自己不承认,但是其他人承认了,世界银行也统计了。”然而,他也直言不讳中国的问题所在,“中国政府越来越被利益集团控制住了,这是最大的问题。”
1993年,茅于轼与盛洪、张曙光等几位著名的经济学家联合创办了一所研究机构,命名为“天则经济研究所”,现在它已成为中国最著名最有影响力的民间智库。“天则”语出《诗经》“天生烝民,有物有则”,取意为“合乎天道自然之制度规则”,其中的“制度”既包括企业、市场等经济制度,也包括政治、文化制度。而建立一个按照制度和法律良性运转的社会,实现人与人的平等,正是茅于轼一生奔走呼号的动力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