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装时代”服装的活色生香史

　　作家罗玛说，女人的服装承载着男人的欲望。

　　服装不仅如此活色生香，还为我们提供了表演的可能。当我们在穿衣镜前顾影自怜的时候，无形中已在粉墨登场。而其中一些身着高级时装的“表演高手”，更是为了用这种“高级伪装”进行自我缺失之后的形象修补。

　　在这个“包装时代”，服装背后，潜伏着我们种种欲望，就算柜子里已经挂满衣服，心里头还是觉得缺了那么一件。本期读书周刊“看点”话题，为您剖析日常生活中来不及静心揣摩一番的服装文化……

　　服装的“欲望”

　　如何吸引异性，是它急切的诉求

　　华商报：你曾说，男人的“注视”决定了女人的着装趣味，女人的服装承戴着男人的欲望。你的《服装的欲望史》为何选择“欲望”这一诙谐刁钻的角度写服装史？

　　罗玛：尽管现代女性经济独立，她们不断地告诫自己“女应该为己容”，但是，面对男性，这些“为己容”的女人们总是忍不住要往镜中打量一眼，看看那个一度被自己抛弃的形象是否还有吸引异性的可能。两性相吸是一种必然表达，当服装超越了实用功能之后，如何去吸引异性就成为了它最急切的诉求，就像自然界里的生物，它们在吸引异性的时候，会发散出特殊的气味，或展示它们艳丽的羽毛。某种程度上讲，衣服就是这样的一种“羽毛”，时装设计师在设计它的时候，一定会考虑它的性感度，杀伤力。而我们在选择服装时的种种考量、顾影自怜，无非也是在以“他者”之眼做一番“回头率”的计较盘算。另一方面服装对着装者的身份、地位起着界定与彰显作用。以上种种都是欲望使然。

　　服装的“演变”

　　象征天真的大耳朵头饰“装载”着色情想象

　　华商报：恐怕很少有人会将披肩与“卖弄风情”结合起来。你不仅给了披肩这样的定位还说它由“禁欲主义”的头巾演变而来。服装还有哪些“活色生香”史？

　　罗玛：关于披肩的“禁欲主义前史”，除了一些显而易见的历史关联外，这里面无疑加入了我个人的想象，无论如何，一条遮羞的头巾要想让它在某个特定的场合滑落于肩头，那真是再简单不过的事。至于披肩本身是否成为卖弄风情的道具，只要看看它是如何与露背晚装暗中勾搭、彼此照应。服装的“活色生香史”历数起来是很难穷尽的，比如紧身胸衣，它在人类的情色史上扮演的角色至今仍没有终结，还有那种耸着两只大耳朵的流行头饰，戴着它以示天真的女孩，大概很少有人知道它来自半个世纪前一个老花花公子的色情想象，这个老花花公子叫赫夫纳，他在上世纪50年代创办了著名的色情杂志《花花公子》，他本人身边常年云集的，就是那些穿着高跟鞋、戴着毛茸茸兔耳朵，屁股上还招摇着兔尾巴的性感女郎。如果你知道Playboy这个品牌，你就应该知道它的商标：那个耸着两只大耳朵的“超级兔子”。

　　服装的“外化”

　　高级时装也是一种“高级伪装”

　　华商报：对于大多数的人来说，穿衣从来都是一件“大事”。服装不断的变化革新，表达着地位、财富、职业、个性等价值标准。我们每天在镜前对穿什么衣服的再三斟酌是这一“大事”的生动体现吧？

　　罗玛：服装作为一种道具，为我们每个人都提供了一种表演的可能。所以，当我们“对镜梳妆”的时候，无形中已经在粉墨登场了。在这里我想强调的一点是，不要辜负了服装发展到今天给我们带来的好处，它的丰富性、对个性的张扬，使得我们每一个人都有展现自己的机会。而一个女人，一旦她走出家门，是要有一点舞台感的，这样的女人不仅能够照亮他人，也能够照亮自己。至于着装对于地位和身份的表达，这是一个明显的事实，这里我要强调的一点是，高级时装同时也是一种“高级伪装”，一种自我缺失之后的形象修补和精神替代，它外化了很多东西，比如趣味、个性等等，当然，还有身份。而一个一味追逐时尚的人，与其说他的趣味是自己的，不如说他的趣味是设计师的。从这个角度来说，这确实是一个“设计的时代”，或者说“包装的时代”。

　　服装的“隐喻”

　　服装表明了一个人的生活态度

　　华商报：与此同时，穿什么也在很大程度上表明了一个人的生活态度吧？

　　罗玛：对，服装外化了很多东西。张爱玲说：“人们只能够创造他们贴身的环境——那就是衣服。我们各人住在各人的衣服里。”就现有的资料来看，张爱玲一向自得的服装里总是充斥着强烈的怀旧意味，她所钟爱的衣服多以族亲的旧衣改制而成，有的甚至直接剪裁自祖母时代的旧被面。尽管张爱玲后来的姿态一再地显示出她与家庭的决裂，但血液里的贵族意识却从未因这样的决裂而有丝毫的消减。这一贵族情结外化在服装里，就形成了她“衣不惊人誓不休”的着装偏执：裘皮、锦缎，那些抖一抖便飞扬着记忆粉尘的衣料，恰到好处地复活了她的望族身世。

　　对于皮草与动物之间的关系，我很想引起人们的关注，我希望那些皮草爱好者在穿衣的同时也注意到，这些裘皮来自活生生的生命。没有这件带毛的衣服我们已经活得很好。而那些动物们，它们所迫切需要的，仅仅是一条生路。

　　服装的“镜像”

　　服装映照着时代的某些特征

　　华商报：《潘金莲的发型》一书中写到，斗篷披肩是晋代名士的“休闲服”。服装的风尚也是历史的镜像吗？

　　罗玛：鲁迅写过一篇文章，谈到魏晋风度和服饰之间的关系，说那时的人们之所以宽衣博带，是因为那时的名士们提倡吃一种叫“五石散”的药，就像今天的人们吃名贵的保健品那样，不仅为健康计，更有彰显身份的功能。但这种药吃下去之后，必须要以步行的方式让它从身体里“发散”，发散的过程相当痛苦，所以，他们常常敞胸露怀，裸足而行。从这个典故我们可以窥知，每一个历史阶段的服装变化都有它深刻的内在原因，都在映照着那个时代的某些特征。一个开放昌盛的社会，它的着装风貌一定是迷人且充满华丽生动之气的，比如唐朝。

　　服装的“迷失”

　　你是在穿衣服，还是被衣服穿

　　华商报：最近的世界杯促使球衣与时尚结缘，不少明星纷纷化身足球宝贝。一件服装往往能引发一时的风尚。您说，服装有时还是一件 “危险的时髦”，那是怎么回事呢？

　　罗玛：服装的危险在于：你是在穿衣服，还是被衣服穿。有些人，一身从上到下都是名牌，但这些衣服怎么看都像是借来的，为什么呢？因为品牌大过了他自己，以至于最终以时尚的名义埋藏了他。之所以很多人会迷失在时尚的面前，是因为一件衣服往往蕴含了巨大的能量，这个能量包括了消费的理念，社会的认可度，趣味与品质，以及它所界定的阶级层面。此外，不可否认的是，好的品牌一定有它内在的精神和自我操守，它是不会把低于它的标准线的东西拿给你的。事实上，面对品牌我们更多要关心的是自己的问题，而不是品牌的问题，也就是说，你自己的内心是否足够强大，是否能够将时尚为我所用，而不是被时尚牵着鼻子走。至于足球宝贝，我想她们和足球无关，和球衣也没什么关系，她们只和足球所象征的“欲望”有关，这个欲望，在“世界杯”步步升级的搏杀中，已经向我们昭示出一种“女为己悦者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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