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弟劳作回来,在路上快乐奔跑。
姐弟三人玩游戏。
弟弟与大姐分享记者带来的零食。
除夕之夜,看别人放的烟火也很开心;对失去联系的妈妈,他们没有抱怨,只有担心;对帮助过他们的人,心中充满感激……
平凡的生活中,她让弟弟妹妹很快乐,很阳光——即使面对贫困和无助。
她用棍子使劲打着弟弟的手,一边打一边流泪……
在村民眼中,张磊和张娜很调皮,每次张晓凤回家,都有人找她告状。
“呵呵,我就怕他们不调皮,怕他们性格孤僻。”张晓凤说,妈妈才走时,弟弟妹妹很内向、自闭,成天闷头闷脑,她就想方设法让他们找乐子。
在田野里追逐嬉戏,在屋头躲猫猫,在路上逗弟弟扮鬼脸……这些简单的游戏中,他们创造着快乐。
邻居伍子文说,只要张晓凤回家,这个破旧的土墙房屋里就会不时飘出愉快的笑声。伍子文想不通,像这样的家庭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很多留守儿童都存在自卑、自闭的问题。这3姐弟连起码的父爱母爱都享受不了,还能保持如此心态,实在难得。”张磊和张娜所在的兴隆小学校长黄勇感慨。
两年前,弟弟上一年级,看中同学一个变形金刚,便悄悄拿回家。张晓凤发现后,从灶前抽出根棍子狠心地打弟弟的手,弟弟哭着叫妈妈,张娜哭着上来劝。“我最心疼的就是弟弟,可我还是使劲打他,一边打一边哭。他也哭,说从没玩过玩具,同学们都有。我从没这么狠心过,直到他认错,当着我的面将玩具还给同学。”
事后,看着弟弟被打肿的双手,张晓凤很想给他买个玩具,可摸摸口袋,她又止住了。
从此,张磊再没拿过别人的东西。“上学期,他在操场上捡了个钱包,马上就交给我了。”班主任王莉说。
“我也挨过姐姐的打。”张娜说,因为她从别人树上摘果子。“她不是摘一个,而是用衣服兜着抱回来,这性质就变了嘛。”张晓凤说,妈妈不在,她就得像妈妈一样管教弟弟妹妹。
在张磊和张娜心目中,姐姐,就是最亲的亲人。上学期,王莉老师要求写作文《我的妈妈》,张磊写的是《我的姐姐》——“我的姐姐就是我的妈妈,我有两个姐姐,特别是大姐,我和二姐都是她养大的……”当王莉在班上读这篇作文时,好多同学眼睛都红了。
前不久,张磊还在作文中给姐姐写了封信,但他没打算给姐姐看。“我半期考试没考好,姐姐,如果我期末考试考了一百分,能不能提个要求,就是我想吃几块饼干……”
除夕夜,她带着弟弟妹妹到地里看别人放烟火,寻找开心
“只要看到姐姐的笑,我们心里就不怕了。”张娜说,姐姐总有办法让大家快活。
一次,张磊和一邻居小孩玩耍时发生争执,小孩子的爷爷过来,抓起张磊的衣领就将他提起来,狠狠地说:“你这没爹妈要的野孩子……”张磊吓坏了,哭着回家问姐姐:“我是野孩子吗?”张晓凤为弟弟抹去泪水,忍住眼泪笑着说:“谁说没人要,姐姐要你,不要管别人说什么。来,我们来玩骑马马。”
张磊最开心的事就是两个姐姐抱着他骑马马,一个轮回下来,他又很快露出笑脸。
每当这时,张晓凤就觉得特别无助,特别想爸爸妈妈。她记得小时家里穷,没电视,她每天就在邻居家看到很晚,爸爸批评她时她就说:“你买个电视,我晚上就不出去了。”第二天,爸爸真借钱买回一台12吋黑白电视。
“有爸爸真好。”张晓凤小声说。
不过,那台电视已于1个月前“退役”——兴隆场上一个姓周的叔叔送给他们一台新彩电,他们抽水的水泵坏了,周叔叔又送他们一个。
最让他们开心的是过年——虽然每次都没有爸爸妈妈陪伴。
3个孩子的三叔和爷爷奶奶就住在距离不到50米的地方,但即便过年,他们也都自己在家里过。“别人也是一大家子人,有自己的家,再说爷爷奶奶老了,身体也不好,没能力照顾我们。”张晓凤很会为别人着想。
“姐姐过年总会做很多好吃的,有我爱吃的肉,弟弟爱吃的苹果,还有她自己爱吃的麻辣味。”张娜说,一年中最幸福的就是除夕,姐姐还会给压岁钱,虽然每次只有1元钱。
“嘻嘻哈哈吃过饭,我就带他们去屋后的地里,坐在土坎上,看别人放的烟火。烟火就在我们头上炸开,我们3个就手拉着手坐着,抬头看,就像自己在放一样,真漂亮。”张晓凤从没买过烟花爆竹,两个弟弟妹妹也懂事从不吵着要。
每次过年,张晓凤都会对弟弟妹妹说——我们又长大一岁了,一定要在困难中健康成长,等妈妈回来。
心里有本感恩账,她要弟弟妹妹牢记那些帮过他们的人
目前,弟弟妹妹都在兴隆小学上学,张磊上三年级,每次考试总是班上前三名,张晓凤有些担心上5年级的妹妹张娜,她成绩不是很好。不过,让她欣慰的是,弟弟妹妹很开朗,从不因为自己家庭的特殊情况而自卑。
升入高中后,不时有老师将自己孩子穿不了的衣服送给张晓凤,每次,她都高高兴兴全部替弟弟妹妹拿着,即便有的衣服根本穿不了:“等他们长大了就能穿了。”
每次带回旧衣服,弟弟妹妹总是高高兴兴选来选去,从不嫌弃。才进入高中时,有老师送她几箱牛奶,张晓凤一点也舍不得吃,全部搬回家,她要留给弟弟妹妹:“他们正长身体,从没喝过牛奶。”其实,她自己也没喝过。
“有次,我给她200元钱,她转身就给了班主任100元,说要资助给班上另一名贫困生。”川维中学团支部书记朱伟红回忆。
“要牢记那些帮过我们的人——为我们每人都办了低保的政府;送我们彩电和水泵的周叔叔;给我们衣服、食物的叔叔阿姨;关心过我们的老师……”张晓凤常常这样教育弟弟妹妹,做人要知恩图报。
张晓凤的理想是当一名医生——自从爸爸摔伤后在医院不治身亡后,她就暗暗有了这个想法。
“她读的是特尖班,成绩非常好,又懂事,考重点医学院应该没问题。”班主任王珏说。
张晓凤有些为自己将来的大学学费发愁,但老师告诉她可以申请助学贷款,她又开心起来了,但又担心自己上大学后,弟弟妹妹怎么办。
“等你上大学,我都长大了,你瞎操心啥呢?”张娜冲着姐姐扮了个鬼脸,张晓凤扑哧一声笑了。
前不久,张娜在家喂了10多只小鸡:“等它们可以下蛋了,姐姐每次回家就可以拿几个鸡蛋去学校了。”张娜说,一年前,他们本喂了8只母鸡,可一夜之间全死光了,那是张晓凤用来下蛋给弟弟妹妹补充营养的,她自己从舍不得吃。张娜很高兴,她也能为姐姐做点什么了。
张娜很想将这个事告诉妈妈,可自从春节离开妈妈后,妈妈留下的电话再也打不通了,她只记得妈妈住的地方叫杨家坪,旁边有家银行。
数天来,记者也多次拨打妈妈刘淑荣给儿女留的电话,始终是停机。张晓凤也很着急,她担心妈妈是不是生病了,或出了什么事。
“她一个人在外,真让人担心……”张晓凤喃喃道。
首席记者 周立 文 记者 周舸 摄
(重庆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