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家之德

　　“将者，智、信、仁、勇、严也”。曹操作注说：“将者，五德备也。”曹操把智信仁勇严视为将之五德。我理解，孙武讲的五德，是将的五个品质，不完全是属于德才兼备中德的含义。比如“智”应该理解为才的要求较合适。据此认识，现在我就按企业家应有的将性修养为考虑，把这五者粗略地按将德、将才、将风为构思作分析。

　　现在议论企业家的“将德”。

　　议论将德，首先要讲吴起所讲的内修文德的德，即“道”的问题，政治信念问题。从企业家说是正确的企业价值观问题。《孙子》有“将孰有能”的要求，“将孰有能”是置于“主孰有道”后提出的。从孙武主张的“五事”说，将也是受制于道的，道是“五事”的主，将是“五事”中的从。讲将德首先要讲“道”，选将要重“道”，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革命化问题。

　　重道。《孙子·地形篇》说，将帅“进不求名，退不避罪，唯人是保，而利合于主，国之宝也”。孙武是说，胜利不居功图名，失败不推诿罪责，以维护人民利益为己任，以利合于国作为考虑问题的标准，这样的将帅是最可宝贵的。《吴子》对将帅也提出了类似要求，说将“出师之日，有死之荣，无生之辱”，为国家利益，宁决死战，不求辱生，这些话都是讲“道”的问题。

　　企业家最重要的也是革命化这个素质。德者，才之帅也。它是发乎心的事，发乎心，才动于情，再见之形的。精神力量制动形体力量，没有社会主义觉悟作支持，企业家的步履是不稳的，甚至会迈向邪路上去。要以德为统帅，一化率三化，革命化统率年轻化、知识化、专业化。

　　关于这周恩来同志一段话是讲得很好的，他说：“选择干部的标准，政治标准与工作能力，二者是缺一不可的，而政治上可以信任是先决条件。”(《周恩来选集》第130页)

　　为企业之“将”，讲革命化，就是要讲政治方向、政治立场、政治品德等问题，说得具体一点要讲两条，一条是坚持党的四项基本原则，一条要坚持改革、开放、搞活路线。企业家要为发展社会主义商品经济克尽其职，为中国经济腾飞呕心呖血。用人的政治标准是什么?用邓小平同志的话说：“为人民造福，发展生产力，为社会主义作出积极贡献。”

　　上面是从“道”的角度谈将德问题，再扩展一些，从将的政治修养方面考虑问题，那末，还要讲孙武所提出的信、仁、严等方面的问题。

　　现在议论信。何谓信，《孙子》中无明确解释，《十一家注孙子》有人解释说“号令一也”、“不惑于刑赏也”等。《吴子·治兵》中也讲了信的问题，说“行之以信”，他是在回答魏武侯问题时说这句话的。武侯问进军作战之道首先掌握什么。吴起回答说要“进有重赏，退有重刑。行之以信”。武侯又问，“兵何以为胜?”“不在众寡?”吴起进一步说：“以治为胜。”“若法令不明，赏罚不信，金之不止，鼓之不进，虽有百万，何益于用?”吴起这里是从致胜之道说信的。但它却从另一方面告诉我们，为将的必须有信的素质，执行法令上信，施以赏罚上信，号令一也信，不惑于刑赏也信。

　　吴起提倡“行之以信”，认为是“兵何以胜”的重要一招。吴起本人就具有这个“信”的品德，《吕氏春秋》记述了这样一则故事：

　　“吴起治西河，欲谕其信于民，夜日置表于南口外(表、杆表，古人作测日影用)。令于邑中曰：‘明日有人能偾(推倒)南门外之表者，仕长大夫。’明日晏(日落)矣，莫有偾表者。民相谓曰：‘此必不信’。有一人曰：‘试往愤表，不得赏而已，何伤?’往偾表，来谒吴起。吴起自见而出，仕之长大夫……自是之后，民信吴起之赏罚。”

　　应该承认，吴起用兵常胜，与他具有“信”的品德是有关系的。

　　企业致胜也要讲信，企业家素质也必须有信。企业之“将”有信，得信于众，企业才有力。日本土光敏夫说：“真正有活力的组织，是内部相互信赖的组织。”“为了真正得到相互依赖，首先要努力使自己成为可以依赖的人，与其求之于人，不知求之于己。”土光敏夫这位著名的经营家还提出了如何建立相互依赖关系的具体做法，“要设设身处地为对方着想，要言而有信，要言行一致。……”等。

　　信，对企业经营确实是十分重要的。企业所从事的生产经营活动是通过人进行的，这个人与那个人，这一群人与那一群人，在人结成关系去从事生产经营活动时会产生矛盾，需要借助经济因素、权责因素、法律因素、教育因素等予以调节。信，作为伦理因素、道德因素的一个内容也参与着这个调节。像土光氏所说那样人与人间“彼此信赖”，像吴起说的那样为将要“言之有信”，只有如此，企业才会在良好的人际关系条件中运行并发展。作为企业之“将”，一厂之长具备“信”的素质，做到说话算数，办事有信，信守口诺，信守行诺，信守制度，信守原则，信守赏罚，信守纪律更为重要。

　　 “信”，作为品德是不应该亵渎的。企业内部要讲信，企业外部交往中也要讲信，供应、生产、销售，要按质、按量、按交货期、按原定价格、按合同、按自己的承诺实践之。不做言而无信的事，使企业在社会中矗树起一个“行之以信”的形象来。

　　现在讨论为将之德的仁。

　　什么是“仁”?孔子说“爱人”(见《语论·颜渊》)，这是樊迟一次问孔子何谓仁时作答的。

　　“仁”在《孙子》、《吴子》及其他兵书中也多处可见。《孙子》中就有有关仁爱士卒的话，如“视卒如婴儿”、“视卒如爱子”)(《地形篇》)。孙武的讲到用间的重要性时说“爱爵禄百金，不知敌之情者，不仁之至也”。《吴子·图国》中提出的为政四德，仁就是其中一个德。兵书《司马法》还专门写有一篇叫《仁本》的。

　　作为企业之“将”，应该施行这个抚慰民众之政，仁是一种伦理道德关系，仁的构字是“人”与“二”两个字所组成，形示意，是说人与人之间要讲一点仁。仁，古人十分重视，《孟子·离娄下》说，“不以仁政，不能平治天下”，《孟子·公孙丑上》说：“以力服人者，外心服也，力不赡(音善作富足解)也；以德服人者，中心悦而诚服也。”企业家不懂或不会施仁政是管不好企业的。

　　按现代领导科学的说法，领导是一种影响力，是一个人对其他人施加影响的过程，包括给予教育的、鼓励的、强制的、伦理的、业务威望的、领导者品德的等等影响。讲仁政给下属以一种亲和感，是属于伦理影响的一个内容。一般说，人总是希望获得亲和感情的，给职工以“仁”符合现代领导科学某些观念，符合组织行为学某些观念。

　　吴起致战攻无不克，同他善于治兵，仁爱士卒有关，据《史记·孙子吴起列传)说，“起之为将，与士卒最下者同衣食。卧不设席，行不骑乘，亲裹赢粮，与士卒分劳苦”。

　　将有仁德就有战获胜的可能，为政以仁，为经济发展提供条件。打仗的一些理与理政、理财是相通的。春秋时政治家子产，司马迁说他是一个“为人仁爱”的人。在子产为郑国执政期间，实行了按“丘”征赋等改革及其他仁爱主张，两三年内就使郑国出现了“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太平景象。

　　从不经营角度议论仁，日本电视剧《阿信》主角田仓店女老板阿信给儿子起的名字就叫阿仁。阿仁就是套用中国仁的说法而起的。阿信做生意当然要赚钱，但是，她也不是不顾及仁义两个字，去干那些缺仁少义的事去赚钱。她希望儿子阿仁，仁义做生意。

　　我们社会主义企业，作为企业家，通一点“仁”之情是大有好处的。仁爱职工，给职工以民主，给职工以热情，给职工以温暖，全厂和和顺顺，远比搞什么“与人斗其乐无穷”的斗斗斗、批批批强百倍。广州有个白云山制药厂，就注意这种“仁爱”问题，让职工参政，关心群众起居饮食，用自筹资金办起了职工食堂、托儿所、电视差转台，还办起了轻音乐队。搞“和拢管理”，把全厂上下的心和扰得齐齐刷刷的、热热呼呼的，使工厂办得蒸蒸蔚蔚的。当然，办企业光用仁一招是不行的，还要有别的招，经济原则，法律原则。讲情治，还要讲严治，关于严，让我们在下面讲。

　　企业之“将”不仅在厂内要通仁之情。在企业外，与兄弟协作单位、竞争单位也要讲一点仁。战争与竞争毕竟有不同之处，战争中像宋襄公那样搞君子不乘人之危是愚蠢的。但在竞争中，特别是社会主义企业竞争就不一定了，搞诡道、搞诈术是缺仁寡义的，讲一点道义，反而为好。当然这样不是说企业间不要竞争，不要优胜劣汰，而是说要讲公正竞争、道义竞争。

　　现在讲为将以德的勇与严。关于勇，是将必备的一个素质，且必须与智结合而存在才有力量，那么，我们就留在下一个问题中；即在讲智这个品德时再去讲。

　　现在论述为将之德的严。严，严明赏罚，严明纪律。严，对于军队来说太重要了。《吴子·论将》说：“禁令刑罚，所以威心。”“心威于刑，不可不严。”黄石公的《三略》说：“将兵还令，赏罚必信。”有铁的纪律才有铁的军队，是铁的军队，才可能有所向披靡的战绩。军队无纪律约束，如散沙一盘，怎能克敌制胜?

　　严，对于企业管理说，同样如此重要，现代企业是社会化生产程度很高的企业。大生产具有高度的连续性，技术要求严格，协作关系密切，其中任何一个环节出现问题，都会波及生产顺利进行，甚至出现厂毁人亡事故。1987年出现几起重大事故，几乎没有一件不是因为触犯“严”字的尊严给予报应的。大兴安岭的森林大火，哈尔滨亚麻厂爆炸等，都是因为执行制度不严造成的。再举一起我国冶金史上的事故大例。1986年3月，鞍钢炼铁厂11号同炉，因为高炉工工作不经心揿动了不该揿动的电钮，又因为高炉、沟下、卷扬等岗位的工人工作不负责任，把本该发现的问题未能及时发现，导致这座容积为2035立方米、日生产铁3000多吨的高炉炉毁停产。

　　严是治厂经验，也是企业家应具备的一个素质，从严治厂，要严得有理，严得坚决。“严”与“仁”有时是有矛盾的。既会仁，也会严，处理得当，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这就是企业家“严”的将性修养问题。用一则军例作说明，据《尉缭子》说：“吴起与秦战，未合(未交战)，一夫不胜其勇，前获双首而还，吴起令斩之。军吏谏曰，‘此材士也，不可斩。 ’起曰：‘材士则是矣，非吾令也，斩之。’”应该说，这一夫控制不住杀敌情绪，不胜其勇冲向敌营，携敌两首级回，确是既勇敢又有才干的“材士”，执法官劝谏不杀也是有理由的，但吴起为严肃军令还是杀了。前面，我们讲过，吴起十分仁爱士卒。在这里，“心威于刑”他执行军纪却铁石心肠一副。为将要具备仁的素质，也要具备严的素质，能仁能严，恩威并济，宽严并用，才能把仗打好。

　　用洋厂长联邦德国退休专家格里希治理武汉柴油机厂获成功的例作说明。洋厂长上会20多天，按我国厂长负责制的权限规定，执程咬金的利斧，本着从严治厂为目标，猛砍三斧。一斧头砍在工厂劳动纪律涣散上，全厂职工，不论当“官”的，当“民”的，一律实行八小时工作制。本人身先士卒，经常于清晨5点，从下榻处赶到工厂，在厂门口迎候工人上班；二斧头砍在混乱的管理方式上；三斧头砍在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上。工厂砍出了一个新面貌。

　　严，企业家要具备这个素质，要敢于严，要善于严，严从己做起，严以律己；严在做好职工思想教育上，教育职工严守纪律不逾矩；严在规章制度的正确制订上，要订得科学合理，符合客观规律；严在规章制度执行上，有法可依，有法必依，执法必严，违法必究，一丝不苟，始终如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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