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字号：在文明再造中保护

    五年前，马宁第一个提出将中国老字号列入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范畴；五年后的今天，老字号已普遍在中国展开认证和保护。在成都即将召开非物质文化遗产节之际，西南环保督查中心主任马宁向本报记者畅谈了如何保护老字号。

    老字号：在文明再造中保护

    全聚德、同仁堂世界闻名，北京的王致和、六必居，成都的赖汤圆、钟水饺，这些老字号，不仅在相当长的历史阶段中为社会各界广泛地喜闻乐用，而且演化生成为民间实用文化的经典代表和精品。然而在市场经济的冲击下，许多老字号难以为继，后继乏人，逐渐流失或被消融。如何保护好老字号、让它们在新的时代发扬光大？中华老字号保护倡议者之一、西南环保督查中心主任马宁讲述了他对保护老字号的看法。

    保护老字号就是保护文化记忆

    位列世界500强企业前茅的的美国零售业巨头沃尔玛公司创始人山姆·沃尔顿生前曾说过，他创立沃尔玛最初的灵感来自于中国的老字号瑞蚨祥。

    马宁说，中国老字号不仅给了山姆·沃尔顿提供了灵感，也给中国许多商业从业者提供了宝贵经验。他认为，老字号是一部浓缩的商业史，保护老字号就是珍重历史，就是保护优秀的文化传统，就是保护文化记忆。

    马宁认为，在我国漫长的封建社会里，商业历来受到轻视，一些延续至今或者对近代、当代产生过较大影响的老字号，其创业过程往往是异常艰辛的。老字号不仅满足了当时、当地群众的消费需求，创造和积累了社会财富，推动了经济的发展，而且给社会留下了无比宝贵的精神财富，包括他们独特的经营之道：“以优质产品和服务赢得消费者，以公道的价格争取回头客，童叟无欺，诚信为本”等等，以及诸多商业智慧，都是价值连城的。

    然而目前在经济增长、货币财富、工业发展的洪流和全球一体化趋势下，民间文化的生存环境受到挤压，民族民间文化的多样性受到挑战，作为非物质文化遗产的老字号正在逐渐流失或被消融。

    在这些背景下，保护老字号已成为当务之急，保护刻不容缓。

    何谓老字号？马宁认为，老字号具有四个基本特征，与非物质文化遗产定义所规定的要件不谋而合：以个体的形式发明创造，口传心授，世代相传，在一定的地区有着广泛的影响和良好的口碑。

    怎样确定老字号？马宁告诉记者， 由于解放前，中国社会基本上缺少近现代工业，所以作为有相当的发展渊源和社会公认度的老字号，大都限定于手工工艺品、食品饮料、餐饮服务、商业零售、古玩字画、中医药等类行业，因而大多数矿业、机器制造、银行业、造纸业、印刷业等近现代行业不在其内。

    马宁说，老字号多数具有家传和家族性，且带私有性质。老字号在民间工商业的经济供求生态链中，是自发性形成和发展的经济实体，具有一定的社会认同和社会声望，形成了较为紧密的民间化信用与人脉关系网络，而非靠权力背景发家或官脉资本的政府垄断官营。

    马宁说，老字号还具有独特的传统文化特色或经营特色，历代相传的绝活，具有相当深厚浓郁的旧式手工业或商业的文化内涵和历史传承特色，其三代以上身口相传的技艺，独特的经营理念、经营方式、服务规制、手工技术，独具的风格韵味，最终形成被消费者广泛认同的知名商号、传统工艺或特色商铺等。

    活体保护 文明再造

    老字号作为活体文明，比起任何静态文物与文化的的保护难度更大，头绪更杂。那应该如何进行保护？

    马宁说，文物也好、传统活态遗产也好，与所需保护的动植物或自然生态区一样，必须按其自有本性给予对待，才可能幸免现代化扫荡一切的力量侵蚀。与现代化生活进程的完全的混合而不进行任何的剥离，是其保护、传承乃至有所发扬屡遭失败的根本原因之一。因此，老字号保护必须利用一切方式，实行传统功能与现代功能的尽可能的“分离”与“剥离”，尽量避免或减低现有的完全混合杂处不加区分的局面。

    马宁告诉记者，法国、英国、日本等发达国家的众多超级都市，几百年来一直施行旧城与新城隔离分建的严格政策，使其旧城景观历数百年风貌不变，自成体系，其道理也在于此。以巴黎为例，在每一次包括战争在内的重大历史变故中，巴黎人也好、外侵者也好，“都没有把巴黎原有的旧东西彻底推倒，而是经‘比照’“的创新，让新旧并肩而立”。

    马宁认为应按其“活态文化活体保存”的方式，以“河道治理工程”的类似原则，确定在老字号的保护、恢复、发展上，能做到什么和应做什么。他说，唯有源头活水来，源流才会形成。计划经济和文革都阻断了老字号自主发展的源流，因此要使老字号走出颓势，政府必须通过重组、拍卖、改制、给予财政补贴等扶持方式，吸引和诱导社会力量（市场、民间、文化力量）的参与介入，启动其“源”，壮大“其流”。此外，河流还需河道的安全性，持久性。在城市的区划管理、交通管理、停车场设置，以及知识产权保护、产业政策调整等等。都是单个或多个企业自身所无能为力的，需要政府力量的介入、操作。

    借鉴西方发达社会的种种经验，以社会性方式操办社会性事务，充分开展与多方面社会民间力量的合作，利用他们多年来行之有效的基金会方式和“NGO（非政府民间组织）”方式，使保护行为多元化。马宁认为以此做为“与国际接轨”主要衔接点之一，至少不应比政府的身份参与意义更低。

    此外，老字号保护力量薄弱、难度大，因而采取“借势”与“搭车”方式，不失为一种良方。马宁认为一是借势于其他文物特别是整体性的历史街区的保护，如借助于古典建筑保护，借助于古树文物的保护，形成彼此的“借景”关系。没有任何人类活动或其他活动不利于其保护的古典建筑，实践证明实施保护会非常难，而孤伶独立的古树也很难受到有效的看护。二是借势于最新最有号召力的市场经济创新。如借势于网络经济，文化品位经济，传播娱乐型经济，文化展览型经济，特别是近年被国外所提倡的“体验性经济”等。由于老字号的保护既然是商业活动的行为性保护，既然本身便必有相当的经营性，那么就必须特别讲究其经济发展的智慧特性，比之常规的消费产业或重型产业等要更侧重于新型经济类型的引入，比如上海新天地文化组合和苏州同里江南园林保护社区。最后是鉴于老字号保护活动的经济及文化的双重性，那么对于其文化方面可以借势于国际组织，如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国际全球性文化事业基金会等等。

    新闻链接：马宁的保护老字号之路

    如今马宁身为国家环保总局西南督查中心主任，为中国的环保事业辛劳奔波。但讲起老字号保护，马宁仍然激情亢奋，难掩心中对老字号文化保护的执著。他说，2002年下半年，他在担任北京市人民政府商业委员会委员（主任助理）期间，受命研究北京奥运与北京老字号课题。在半年时间里，他拜访了京城100多家老商业企业，随后在全国首个提出应将老字号列入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序列。后来，虽然北京市商业委员会在“非典”后解散了，马宁调到国家环保总局担任环境文化促进会秘书长，但他依然十分关注老字号保护工作。2003年，马宁孰请中国商业联合会秘书长王耀建立了中华老字号推进委员会，老字号的保护工作开始在中国广泛开展起来。2006年7月，马宁作为中华老字号评审委员会专家，参与了国家商务部首次老字号的评审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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