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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花“被封杀”

    2006年8月27日下午5点40分，重庆某大街旁。在一个标有雪花啤酒大江特约经销点的库房前。库房门口，几个穿工检制服和公安制服的工作人员正大声指挥着手下人员将该库房里所有的啤酒装到货车上。

    知情人士称，这是重庆巴南区工商分局部分人员会同部分公安人员，对该库房的华润雪花啤酒进行查抄。

    这样的一幕，对于重庆市一些居民来说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这几天，我们每天都能看到工商局的人到处查抄华润雪花啤酒。”在场的一位居民告诉记者。

    “被查抄的这家批发商，是华润雪花的二级批发商。”一位深知内情的人士说，“而对一级批发商的查抄，早在几天前就完事了。”

    据称，对华润雪花一级批发商的查抄，从8月25日就已开始。

    对于很多经销商来说，这样的查抄事先没有一点征兆。

    据江北区塔坪一级经销商刘小月(化名)回忆，8月25日下午2点多，店里突然来了十几个人(他们中一些人是江北区工商所的，另一些因没穿工作服，身份无法确认，)进来后就以“商业贿赂”为名，把她经销的库房里202箱华润旗下雪花和蓝剑啤酒及空瓶子全部拉走。“一直折腾到下午6点多钟。”

    刘小月表示，她是从四川岳池农村来渝打工的农民，今年4月份“贷了点款”，做啤酒批发生意，“还没挣到钱”。他们家总共五口人，没有其他收入，几乎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这上面，如今酒被查抄了，“真不知道日后怎么生活”。

    同样的厄运也降临到重庆江北区石门南桥副食经营部经理李元(化名)身上。李元告诉记者，就在8月25日这一天，当地工商局共拉走他400多箱啤酒，900多箱包装，涉及金额共几万元钱。

    李是当地比较大的一个一级经销商，手下有六、七个小工。他是在龙城开发时变成农转非。目前一家七口人生活，全靠批发酒一个月挣的1000元左右生活费维持。

    李表示，他把农转非时所有的钱都投到啤洒批发生意上来了。他称，酒被查抄后，这几天仅工人工资和房租损失就达3000元——5000元。

    华润雪花重庆办事处经理费继承告诉记者，华润雪花在重庆共有49户一级批发商，820户二级批发商。截至28日晚，其在重庆的一、二级经销商已有1/3被封杀。

    而华润雪花重庆办事处，也已于6月28日被查抄，目前公司经营基本陷于瘫痪。记者获悉，目前已有各区数百经销商正联名写信，准备上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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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涉嫌商业贿赂？

    记者从一些被查抄的经销商处的扣留财务通知书上无一例外地看到了这样的字样：不正当竞争。

   “我们是根据上边(即重庆市工商局)的指令依法办事。”在巴南区一查抄现场，当记者寻问执法人员，为什么说经销商涉嫌商业贿赂和不正当竞争时，执法人员表示。

    8月28日上午，记者随即来到重庆市工商局。

    重庆市工商局负责人给记者的解释是，“华润雪花涉嫌重大商业贿赂”。其表现为，在与终端签订合同时，规定只许销售雪花啤酒，不准销售其他厂家的啤酒，为达到目的，向终端和经销提供各种好处包括财物、金钱贿赂，涉及金额少则十几万，多达20多万。并称目前雪花已买断了重庆若干火锅城，而且华润雪花主动提供涉嫌贿赂的3000多份商业合同，同时承认了他们自已有商业贿赂行为。

    “为了还企业一个公平竞争场所，我们这次花了很大力气来处理这件事。”上述负责人表示，6月28日，局里已专门成了一个专案组。

    负责人还表示，之所以查抄经销商主要是因为他们和雪花都是共同的利益主体。而在调查过程中他们又不配合，“只要他们拿出了涉嫌商业贿赂的数据、材料配合我们调查，我们就不会扣留”。

    对于“商业贿赂”的说法，华润雪花和经销商均表示有话要说。

    华润重庆办事处负责人费继承告记者，“买断很多火锅店”，这是根本没有过的事。他表示，华润确实有过要买断火锅店的想法，但因遭到山城啤酒人员的阻挠，被迫夭折。该说法也得到了另一当事人某火锅店经理的证实。

    费继承表示，给终端一点“好处”，在业内已经成为一种不成文的行规，实质上是一种促销行为，根本谈不上“贿赂”。而这种行为，不仅雪花有，其他啤酒企业也有，包括重啤的山城。

    在本报记者暗访过程中，重庆多家火锅店老板或店员均表示，与重啤有过专销协议，并承认重啤赠送了酒、冰柜和展示柜。

    此外，华润方面表示，他们的大多数经销商都是夫妻店，“我们一年只给他们一箱啤酒作为奖励，很少有上万元的。至于工商局所指，华润雪花少则十几万，多则20几万的贿赂行为更是没有过。”

    费继承表示，今年4月，华润雪花倒是想与重庆最大的火锅链锁小天鹅合作，答应给小天鹅18万元/年进店费。如果成了这确是华润的最大一笔签单，但最终连协议都没签。

    费继承说，促销是一种纯企业的行为，并非商业贿赂，正因如此，华润雪花也不可能“主动”向工商局提供什么证据。他说，工商局手里所谓的3000多份合同，都是工商局从华润雪花重庆办事处查抄的。“他们是6月28日来的，当时我正在批的文件都给拿走了，还搬走了公司全部的11台电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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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者手记

    知情人士分析，这次华润雪花在重庆遇“封杀”，应该与重啤有很大关系。

    在记者获得的一份刘小月被查抄时的录像资料显示，当刘小月向工商人员提及这个问题时，一执法人员当场表示：“卖华润啤酒是你的运气不好，如果卖的是山城啤酒根本不会有事。”

    山城是重庆最大的啤酒集团重庆啤酒集团的主打品牌，在重庆占有80%的市场份额。

    据了解，自从2002年5月，华润蓝剑的雪花啤酒借道原蓝剑销售网络进入重庆市场以来，二家公司的竞争从未停止。

    2002年年底，华润蓝剑在重庆的营销费用高达3000多万元。

    是年春节后，雪花普通啤酒直接进入重庆终端市场——餐饮店。从2003年2月20日起，为使雪花啤酒站稳脚跟，华润蓝剑重庆销售公司发动了营销攻势。包括，一件(24瓶)啤酒送一瓶1000毫升重的红蜻蜓色拉油；瓶盖兑换洗衣粉、毛巾、肥皂、香皂等日用品；有的店则还要送冰柜或送啤酒等。

    针对华润蓝剑的营销手段，当时重啤股份销售部负责人伍国萍曾派出销售人员摸底。调查结果是，华润蓝剑在主城区“攻下”多家“专场”促销点。“像这种送东西、花钱买断销售终端进行专场销售的方式，违反了公平竞争的游戏规则。”当时伍国萍对媒体称，华润蓝剑在重庆的份额在8%左右，如果其投入营销费用是1000万，重啤再跟进，营销费用将上亿，这是一笔巨大的“自我毁灭性”开支。

     据悉，面对华润蓝剑抛出的“杀着”，重啤一边组织销售人员前往各餐饮店游说，一边收集证据形成报告，以向重庆市工商行政管理局“指控雪花在重庆进行不正当竞争销售”。

    “买断餐饮店进行排他性的专场促销涉嫌商业贿赂，违反了反不正当竞争法。只要重啤举报、证据确凿，工商局要对其行为进行查处。”当时重庆市工商局公平交易处处长陈建川接受媒体采访时说。

    据知情人士称，此后两年，双方在重庆各大区域，都展开了激烈竞争，甚至因为争夺专卖权发生肢体冲突。

    今年足球世界杯期间，华润雪花又在重庆举行了20天的百店免费赠送促销活动，结果重庆所有大店都卖华润雪花的酒。这一行为很快被人举报为“低价倾销”。

    一个有意思的细节是，记者在巴南区跟踪查抄车时发现，工商局把从雪花经销商处扣留的啤酒，一直拉到了巴南区糖酒公司院内。而据了解，糖酒公司是重啤的唯一总代理商。这一点也得到了李元的证实，表示那天查抄他库房的“就是糖酒公司的人，带队的我也认识。被查抄后，我的酒也被拉到了糖酒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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