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005年10月份一个普通的日子,我想这个日子注定要被很多中国人,具体来说是中国人中很多我的同行所记住,而且是刻骨铭心的记住,因为这一天,国家卫生部的某些官员大人闲来无事起草了一份文件:中华人民共和国卫生部2005年第10号文件。
我很早就像和国家部级以上的相关部门搞搞关系喝喝花酒,只是没想到,酒未喝,我们就有了关系。
下午两点,我征沉溺在孙燕子《完美的一天》飘忽的声线中拔也拔不出来的时候,老龄委孙主任的电话来了。
“孙主任?要货?等我去找车?送你家还是?”
“你自己看看今天的齐鲁晚报吧!”
说完,电话挂了。怎么,齐鲁晚报和我什么关系?莫非我小学三年级自行研发土炸弹趁班主任蹲坑时炸他屁股的事迹被小报记者挖掘并宣扬了?不对啊,我还没成名啊。
以每小时80迈的速度冲下楼买了一份齐鲁晚报,在10月青岛碧海蓝天的映衬下我的脸色逐渐由林微因的皮肤变成了孙悟空的屁股。这时候,小学5年级记不着那位贤人对齐鲁晚报8个字的精辟评论隐隐传来“齐鲁晚报,胡说八道”。
我从来没有再这么短的时间内数出一个报道的标题是几个字,但那一天,我却做到了,16个字,16个黑黑的字,16个黑黑的黑体字:中华人民共和国卫生部封杀离子水机。
苍天啊,大地啊,是哪位神仙姐姐给我开的玩笑啊???!!!
具体内容经过若干岁月的洗礼已经无法倒背如流,大意是由于很多厂家夸大宣传,卫生部要求各地行政部门追求夸大宣传的厂家。
那一刻,我的脑海中浮现了很多很多:苏波尔不占锅致癌、啤酒甲醛风波,肯德基苏丹红时间,禽流感克林顿演讲,火腿肠叶里倾退休。
其实,媒体为追求公众眼球而胡说八道我已经习以为常,只是没想到,他们的不负责任某一天也改变了我的生活,明明是禁止夸大宣传,哪是什么封杀啊!做弱者总有很多无可奈何的事情,比如去卫生间不带纸没有人会给你送,比如吃帮帮糖发现耗子毛没人会陪你精神损失费。
于是,几乎与订货的深圳速度一样,老龄委的小孙同志以更快的香港速度和我结束了和约。只是,若干年后的今天,我原谅了他: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关键时刻,哥们都会红星出墙,何况是一个酒肉朋友。
于是,一个晚上的失眠,我第一次开始认真的考虑在这样一件事情背后的种种种种。
当一件事情发生后,聪明人要做的只有两件事:认命,总结经验。
我主观的猜测了国家该项决策加报纸胡说八道背后的几个深刻原因,当然由于我还未官拜大夫轻松出入中南海,所以我的猜测有几分片面性;当然也由于我还未官拜大夫轻松出入中南海,所以我的猜测也有几分深刻性。2包2块钱的哈德门烟雾缭绕后,一瓶1块钱没商标酒酒精燃烧后,具体猜测如下:
1.离子水机的最终目的是取代矿泉水纯净水,中国有娃哈哈乐百是等许许多多大水厂,几百万的工人靠鼓捣水混饭吃,哥们几个要起来了,家家都有这这玩艺,除了旅游或钱多烧包的人谁还买水?没人买水了矿泉水厂家还混个茄子?矿泉水厂连茄子都混不到了,那几百万工人阶级兄弟姐妹何去何从?下岗增加国家负担?闹事增加警察负担?喝西北风增加风婆婆负担?所以,从国计民生出发,离子水机该封。
我所猜测的第二个原因:
2。由于离子水机主要靠联谊会推广,说白了就是人海战术,所以从来不登报做广告。而随便翻开一个报纸的广告栏,大桶水矿泉水净化水的广告能淹死一条鱼。如果那些鼓捣大桶水矿泉水净化水的厂家挂了,报社会损失多少广告?广告没了报社吃啥喝啥?报社吃喝都没了报社的知识分子兄弟姐妹何去何从?下岗增加国家负担?闹事增加警察负担?喝西北风增加风婆婆负担?所以,从繁荣报刊文化制造百家争鸣出发,离子水机该封。
3。离子水机是一个新生事物,所以可能国家卫生部还没来得及招聘足够多人的人研究这玩艺并出台相关标准,管不过来怎么办?线灭了你,省得闹心呗。在这里,我承认这个行业确实有许多混水摸鱼的人,但同样也有许多致力于中国水事业的人在默默的奋斗者,当然,大概也许或者也包括我吧。对这个和我隔着村长镇长县长市长省长N个级别的部门我只想深情的对你唱一首歌:求求你给我个机会……
其实当天我所假设本人刚刚发芽的事业被卫生部灭了种种原因,但是作事后诸葛亮并不是我做事的风格。当时我的心中更多的是浮现了另外一个想法:下一步,我该怎么办?
不知是本人的思路清晰还是记忆力低下,做任何事情我都喜欢很有条理的去分析,凡是都要争出个12345,具体来说,或许师承前朝八股文。
对未来我当时的打算如下:
1、事情发生了,看看是否可以和厂家沟通尽量减少我个人的损失;
2、如果厂家不回收这些货我如何通过别的方法将其转手以尽量减少损失;
3、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欠哥们的几个小钱得抓紧时间还上,别因为这点小破事毁了我的清白之身。
4、我是不是该找一个赚钱多的工作先换钱还是找一个有发展的工作利用兼职工作来换钱。
5、我从哪儿重新开始我的事业?
………………
具体想了多少经过这些年风也过雨也走我早已经模糊里记忆,但是我只记得当天晚上我抱着我自制的大烟灰缸睡着了,梦里花落知多少……
说道就去做,第一步,和厂家沟通,电话打通了,与我个人猜测的并无出入,这让我更加相信了我当时的智商测试是多么的精确,厂家并未遭到警察叔叔的关门大吉,只是各地经销商纷纷要求退货,但是公司的态度很明确:
退货?扯淡!
不服?合同!
想告?做梦!
听着话务员唾沫与孤婺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我想,刚的没用,哥们就来点柔的,我就不行石头砸不坏你的牙莫非糖水还没法让它退休。
这时,我利用课余闲暇苦读资治通鉴的作用立刻突现,资制通鉴可是帝王驭民之术,莫非通过他我还搞不定一点小纠纷?
具体通话内容如下:
“王小姐,真的不能通融通融,把代理费给我退了?”
确实没得商量,我说了不算,你就别烦我了!
(以上两句话至少重复10遍,如果对方挂电话,可以在多次通话中实现重复10遍的效果)
......
"那你告诉我谁说了算,我就不烦你了!"
"我真服了你了!你去找办公室宋主任吧!他电话是..."
“宋主任,真的不能通融通融,把代理费给我退了?”
确实没得商量,我说了不算,你就别烦我了!
(以上两句话至少重复10遍,如果对方挂电话,可以在多次通话中实现重复10遍的效果)
"那你告诉我谁说了算,我就不烦你了!"
"我真服了你了!你去找公司孙经理吧!他电话是..."
“孙经理,真的不能通融通融,把代理费给我退了?”
确实没得商量,我说了不算,你就别烦我了!
(以上两句话至少重复10遍,如果对方挂电话,可以在多次通话中实现重复10遍的效果)
"那你告诉我谁说了算,我就不烦你了!"
"我真服了你了!你去找公司王总裁吧!他电话是..."
“王总裁,真的不能通融通融,把代理费给我退了?”
"啊!!!!!!!你怎么知道我电话??????"
"王总裁,我通过我上海一个混社会的哥们打听的.他还问我要不要你女儿所在的学校地址以及你女儿几点几分放学,中午几点几分去学校门口的第几个小摊买蛋炒饭,以及那个卖蛋炒饭的老太婆会不会因为10块钱而在随机的一天的某一份蛋炒饭里放毒鼠灵……当然了,这都是些和我关系不大的事所以我没有多问,但是还是那句话:真的不能通融通融,把代理费给我退了?”
对面是一阵沉默,但凭借比牛动静还大的呼吸声,我确信,电话没挂。
“那好吧,我就破例一次,你把20台机器发回来,我退还你2万块钱……”
“能不能再多点?”
“我在青岛也认识不少黑道上的朋友!”
“那好吧,下午我给你发货,你收到东西后把钱给我打到工商银行………………账户里。”
通过以上煞费苦心的通话,我所制定的第一步尽量和厂家沟通以减少损失的目的基本达到,虽然过程有点无耻下流龌龊低级欠扁,但是很多很多很多时候,只要结果是最好的,过程也就是最好的,毕竟一人飞升,仙及鸡犬了。
我不知道自己的所做所为能不能算是资本运作,但我知道这肯定无法载入影响中国经济的10大人物评选中,因为就凭一个原因:这次创业,我赔了。
多少书中的忠告、多少老人的评价、多少同行的建议、多少亲人亲戚亲属的评价开始铺天盖地的袭来,在确认到自己的失败之后,我也渐渐的感觉到:我人生的第一个冬天,来了……
其实在很多很多时候我考虑过一个问题,为什么没有人喜欢雪中送炭,为什么没有人不喜欢锦上添花。我想失败的那段岁月的时候我正逐渐的完成了由一个企业家到一个企业家+哲学家蜕变的过程,虽然最后蜕变的不是很理想,但我毕竟还是破茧而出了,虽然出来后才发现,我变成了一只蛾子。
其实有时候这种叙事风格还是很好的,我写的这些文字,有军事、有经营、有管理、有如何在买棒棒糖的时候讨价还价,有社会分析,所以,所有看过的人都会空手而来,满载而归,就想我上大学时面对每一个即将回家的兄弟都要大喊一定,你小子一定要给我空手而去,满载而归啊!当然,那时我们说的是吃的,现在,谈的是思想。
关于雪中送炭。我记得自己看过的王小脚丫主持的《开心疵点》不超过5集,但我却记住了某一集里面的两句诗:历来磨难出英豪,从来富贵入凡尘。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小脚丫的原创,因为我不知道她家电话号码,但是我却记住了这两句话,从而可以在更广阔的宇宙背景下去思考我的处境以及调整我因为男儿有泪不轻弹被泪水回流到肚子里几乎快成泡菜的中国心。
一个人被命运暗算了,结果一般只有几个:要么钱包空了,要么爱人跑了,要么自己病了,要么孩子丢了。幸好那时我还没有爱人,当然也就可以推测我似乎也没孩子,当然我的身体向来很好,所以,这次我被命运暗算的结果只有一个:钱包空了。我想,这或许是最好的一个结局,因为只要人还活着,心还没死,崛起只是早晚的事,不是有句古代的伙计说过这样一句话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火烧。
那时候我是多么的渴望能在街边发现竟然有一个黑色的小包包,包包里什么也没有就一沓人民币;或者某一天在大街上抽烟突然有人说我很象他一个走失多年的亲戚正找我继承一笔我姑妈的二舅的三大爷的儿子的姐夫的遗产;或者我买彩票中了奖或者喂狗发现盛狗饭的碗竟然是秦始皇的当年的饭碗。
如果以上的几种可能中的任何一种发生,那么若干年后,我想中国只是多了一个富人,而不是一个很牛白的强人。已经记不清是自己小学几年级的日记中有这么一句话:上帝爱一个人,就给他苦难;上帝越爱一个人,就给他越多的苦难;上帝最爱一个人,那就……当然是直接把他灭了召回天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