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岳/文

在重商的时代，商业是体面的，做生意是光荣的，做企业家是受尊敬的，而做商业领袖就比其他的领袖人物——公益领袖、文化领袖、学术领袖也要出风头得多，事实上在后面那些领域，今天的人们轻易还真不敢领受“领袖”这样的称号，唯恐无人宾服。不过，在中国，即使在商业领域，“商业领袖”这个称号也算蛮新鲜的事，而《第一财经日报》等单位即将发布的“中国最佳商业领袖”活动算是把这个称号举到较高的高度了——不仅是商业领袖，而且是最佳。

是不是一个人在财富榜上名列前茅(如严介和先生)，或者他所领导的企业规模庞大，或者他是商场上的元老(如段永基先生)，或者长于雄辩(如冯仑先生)，或长于表现(如江南春先生)就可以当得这“商业领袖”的名号呢？我个人觉得，这些或可成为商业领袖的一些条件，却并不必然是担当领袖的要素。在这里，我试举出若干我以为的商业领袖的构成要素：

其一能登高望远、预见趋势，在人皆不知的时候知之识之，使其他随从时风的人错愕而反思，例如比尔·盖茨。其二超越自身之限，于企业内非事必躬亲，信托专才，驾驭方向，把握关键；于企业外能超越自己企业而有行业目光与宏观利益格局意识，例如柳传志。其三举有限资源而担当重责大任，或因勇尝商机之先，或因冒无人去冒之险，从而使较少的投入而谱写出规模商业传奇，令创业活动凸现魅力，例如李嘉诚。其四，反思自己与其他人经营管理成败精要，不吝传播，令后人与他人规避险路，攀越前峰，例如杰克·韦尔奇。其五虽居其富而不以富胜人，重视说服力，建构为社会所认同的价值观，而使人心悦诚服于其道义影响力，例如沃伦·巴菲特。举这五者的一个核心的意思是说领袖不是自封的，它是一项基于充分而自然的社会认同而获得的名望。

什么样的人不适合做商业领袖呢？我总结了“五不可”：倚特权而成势，势虽威大诸如垄断型企业而不可；基于明显瑕疵而事，事虽大如顾雏军者而不可；徒用巨富而道德示范不良如周正毅者不可；徒有炫人构想而无真实成功实践者如唐万里、牟其中者不可；隐而不显不与世人沟通者不可。我说这些不可，并不是说他们就绝无任何价值，在这些商界人物不触犯法律的前提下，自然都是有特定价值的生意人，只是不适合做商界领袖的为人标杆而已。

中国的民间文化是，家长在很大程度上是一家之脸面，而企业主则是一个企业的脸面。于整个商界来说，我们列出的“商业领袖”就是我们国家与诸行业的脸面。枯燥的道理说了千千万，别人可能一条也记不得，但我们必须弄清楚，我们要给出的中国经济形象是垄断经济得势，还是民营经济势大？是某个行业或者几个行业一手遮天，还是经济基本均衡发展？仅仅是一些嚣张的财富人物在主导，还是有一个合理的企业逻辑与商业伦理在主导？我们希望给出的“商业领袖”清单及其脸谱更有说服力、冲击力、可记忆性与印证性。从这个意义上，我们倒要等待看看第一财经等操办的“中国最佳商业领袖”推出的到底是一些什么样的领袖人物，以及可供我们做些怎样的想象与逻辑推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