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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是伊泰莲娜还是垃圾之城?

作者:     转贴自:网易    点击数:1377


  广州的广告是最好看的,我在这里见到了我所见到的最大最漂亮的广告牌。几层楼那么高的万宝路牛仔,还有一出白云机场迎面撞上的伊泰莲娜,以及酒店里像壁画一样制作精美的巨幅人头马XO。 

  我先后去过两次广州,第一次时间短,一个星期,走的时候依依不舍,凄凄满别情;第二次时间长,半个多月,最后几天度日如年,慊慊思归。第一次,我买了二千多元钱的衣服,第二次,我买了一大纸箱的书。买衣服的时候有人说我“农民”、“没文化”;因为他们认为衣服从式样到制作都与广州关系不大,大部分代表了港郊农民的审美水平。买书的时候,就更被人笑得一塌糊涂,原因是买书没有买CD有文化。 

  关于广州,我觉得很难说“喜欢”或“不喜欢”。常常是几分钟前心烦得要命,几分钟后突然又喜欢得不得了。打一个比方,我到广州的时候,正是那里热得要出人命的时候。走在街上,哪哪都不对劲。况且广州的主要街道全从中间封死了,所以马路对面的东西看得见摸不着,咫尺天涯。这对我这样的外地人就很惨,因为我不知道马路两边有什么,无法做计划,常常是为了到马路对面坐车,结果生生的把一条街走完,因为,过街天桥一般一条街才有一座,而且永远是当我需要它的时候,它远得像天边的彩虹。

  有一次,我像一只梭子一样在一条街上来来回回往返数趟找邮局,所有的指路人都是含含糊糊地那么一指,所以当我最后找到原来一直就在我眼皮底下的邮电局时,气得七窍生烟。正巧有一个发廊妹很善解人意地问我要不要洗头,我想都不想就迈进了那个有空调的房间。头发洗好了,心情也洗好了,顺便提一句,广州师傅的手艺不错,我当时披头散发地冲进去,出来的时候,摇头晃脑地恨不得立时找一个地方做做洗发水广告,真的滑得像丝一样哦。

  广州人大概是最不欺生的,我很少听他们抱怨外来人口增多带来的麻烦,他们从不把他们自己的城市问题推到邻居身上。比如,他们一般不会说他们的街道乱七八糟是打工仔的罪过。这一点和我去过的许多地方都不一样。像西安,他们一般就会认为他们的邻居河南人不好,到他们的城市不做好事,专门造假诈骗祸害西安人民的平静生活。另外,像南京人,上海人,还有北京人多多少少都会欺生,自己彼此之间虽然亲热不到哪里去,但总归是人民内部矛盾,一涉及到流入他们城市的外乡人,鄙薄之情,溢于言表。外乡人总是没礼貌没教养没文化的,他们永远不占理,有的时候,常常会被“宰”。

  因为这个缘故,我学了一点乖,永远不在火车站、码头这些地方吃饭、购物、叫车。但是,在广州这个担心似乎没有必要。这种感觉尤其在打车的时候更明显,出租车司机决不会为了多收一点车资拉着你满街转悠。不过,广州人虽然不欺生但他们对人也不热情,或者说没兴趣。比如,你忘了带手表,走在街上想问一下时间,你可以试试看,问十个,有几个肯告诉你。再比如,问路。像我上面说的那样,邮局就在很近的地方但他们就是模模糊糊地一指,稍微用心一点都不肯。我据此认为广州人实际上很自私很冷漠,但是,广州的朋友不这样看,他们认为广州人不喜欢管别人的事,这恰恰是尊重别人的自由和隐私,至于广州人不愿意搭理路人,这也情有可原,因为现在骗子太多,谁知道你是真问路问时间,还是另有什么别的用心? 

  最后话题回到文化上来。每个城市因为传统、风俗、环境、地理位置以及居民构成、经济发展不同,城市的主流文化也会不同。有的时候,我们认为一个城市没文化,其实,这正是它的文化。广州有的人喜欢,有的人不喜欢。就我个人而言,我觉得广州有些欺世盗名,之所以觉得她欺世盗名,主要原因在我自己而不在广州。 

  我第一次去广州,一出白云机场,“哇”,好正点——巨幅广告“伊泰莲娜”。那个时候,我根本不知道“伊泰莲娜”是什么,在我眼里,“伊泰莲娜”就是画面中的那个女人,她站在两名士兵面前,士兵全副武装,神情模糊不清,身上的制服好像来自苏联红军时代。女人在画面上展现的身体部分除了头顶的帽子,胸前的项链,就再也没有多余的东西了。她赤裸裸的,高高在上,眼神里透出摄人心魄的光芒。当时,我就觉得广州就该是“伊泰莲娜”——现代、大胆、诱惑…… 

  我很快就失望了,广州实际上是一个又脏又乱又缺乏条理的城市。我怀疑这个城市的建立带有很大的随意性,就像一个大集市,所有带着鸡带着鸭来赶集的人都是按先来后到的顺序占据一个位置。所以没有什么规矩。当然也谈不上布局合理,美丽大方了。 

  我住在白云宾馆的时候,对面是五星级的花园酒店,旁边是友谊商店和世贸。这里的马路上总是塞满汽车,商店像农贸市场。让我比较不能容忍的还有粤式早茶,不管多高级的茶楼一律像卖酒的地方一样,桌子一般是八仙桌,人声鼎沸,吵吵闹闹。每一个喝茶的人似乎都觉得高兴不能光写在脸上,非得乐不可支拊掌喷饭。广东人不大喝酒,但他们是以下酒的方式吃茶。我不是不喜欢大排档,相反,我觉得在西贡海鲜城这样的大排档吹着海风,嚼着海鲜,别有风情。我是不喜欢他们把所有的地方都变成大排档。我在广州除了逛书店的时候稍微觉得消停一点,别的时候,从睁开眼喝早茶开始到晚上吃生猛海鲜结束,耳根没有一分钟清净过。有的时候,我觉得整个广州就是一个大排档,可是,它偏偏随处都是最精最美最打动人心的“生猛”广告,像伊泰莲娜。 

  假如我没有看到伊泰莲娜,也许我就不会对广州生出那些“非分之想”,那么我也就不会觉得它“欺世盗名”了。它最多就像一场婚姻,恋爱的时候,看到眼里的全是“伊泰莲娜”,等过了蜜月,才发现不是一回事。不过,和广州共同生活算是幸福的,虽然可能谈不上诗意,但是很舒服很热闹,而且,假如不太过分的话,想要一份中产阶级的浪漫也不难,这份浪漫可以是婚外情也可以不是。